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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不小,  放在誰身上也做不到立刻拿定主意，顧清霜便先從淑寧園里告了退。

    皇后在她走后過了很久都沒喚人進來，獨自靠在床上,  專心致志地思量。

    她心下十分確信柔淑容對她是有隱瞞的，來找她這一趟斷不止是因為背后有人想害她。這宮里頭惡人不少,  善人卻沒幾個,  對大多數(shù)平常人而言，能只自保不害人就已不錯，若是瞧見旁人出了事，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便可，大可不必多事。

    再說,  她是皇后，柔淑容是寵妃。誠然以柔淑容的出身難以登上后位，她若被人扳倒對柔淑容沒什么好處，但反過來說總歸也沒壞處。她真遇了事,  這位一等一的寵妃袖手旁觀才最有可能。

    但即便柔淑容對她有所隱瞞,  也并不意味著柔淑容在騙她,  更不意味著柔淑容想反手坑她。

    因為她上頭還有太后。

    柔淑容是個聰明人,  清楚什么人她得罪得起，什么人又得罪不起,  不會傻到為了把后位騰出來去開罪太后。

    那柔淑容方才的話就有幾分可信，拋開隱瞞她的部分不提，起碼那份求助是真的。

    皇后覺得,  幫一幫她也無妨。

    柔淑容的長處是聰明,  劣勢是沒有娘家撐腰。在宮中,  前者很要緊，但后者的作用往往更明顯。她便也不必怕柔淑容對她做什么,  想撂倒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想清楚輕重，皇后才喚了人進來。近前服侍的幾個宮女都是她從娘家?guī)淼娜?，她想了想吩咐說：“幫我給家里去個信。”

    之后的兩日，顧清霜按兵不動，除卻與衛(wèi)稟一道將事情知會了阿詩以外，只當什么都沒發(fā)生。

    衛(wèi)稟為此心神不寧，怕皇后不肯相助，幾度探問顧清霜有沒有別的法子。顧清霜知道這種刀子懸在頭頂?shù)母杏X，寬慰他不可心急，阿詩卻不高興，趁屋里沒有別人，掄起托盤把衛(wèi)稟打了一頓。

    顧清霜沒攔她，等她發(fā)完火將衛(wèi)稟摒了出去，將她叫到跟前問：“你喜歡衛(wèi)稟么？”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直截了當?shù)卮链┻@種事，阿詩一下子紅了臉，雙臂不自在地將托盤緊緊抱住，呢喃說：“什么喜不喜歡的，我們就是……相識得久了?！?

    “我只想聽你一句準話?！鳖櫱逅曋皣@間多少有幾分愁緒，“我的心思你知道。以我今時今日的身份，想給你尋個好夫家不難。衛(wèi)稟也盼著你日后能兒孫繞膝，享一享天倫之樂。這今后的路怎么走，你自己心里要想明白?！?

    阿詩秀眉緊緊擰著，低著頭，半晌都沒說話。顧清霜不催，目不轉(zhuǎn)睛地睇著她靜等，感覺等了很長很長的時間，阿詩才又輕輕地開了口：“日后當與衛(wèi)稟如何，我沒細想過，若一直在宮里陪著姐姐也沒什么不好?？扇艚憬阋伊砑夼匀?，那我……我倒寧可與衛(wèi)稟在一塊兒。兒孫繞膝什么的，我倒不在乎。”

    顧清霜溫聲道：“可別說置氣的話?！?

    “這不是置氣。”阿詩搖一搖頭，“我知道，以姐姐如今的身份地位，我便是想做官眷也不難。可那就真的好么？賀清晏的事我又不是不知道。便是……便是如今有姐姐給我撐腰，誰也不敢那樣辜負我，可富貴人家要納妾總是理所當然的事。到時我好好的出嫁容易，可與夫家沒什么情分，和妾室斗起來必定勞心傷神，這樣的日子過起來有什么趣兒？”

    顧清霜又問：“那與衛(wèi)稟，你就覺得有趣兒？”

    “嗯。”阿詩連連點頭，“衛(wèi)稟待我可好了，顧著我讓著我。姐姐若是準允，我便與他……與他……”對食兩個字她實在難說出口，就跳了過去，“我愿意的。”

    顧清霜聽罷只覺心思難言。時而有些為阿詩可惜，時而又覺得也沒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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