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美滋滋的思索著,他配合其他老工人將汽水啤酒全給送入了倉庫里。 期間不斷有老工人加入隊伍,錢進注意到他們胳膊上都戴著‘勞動光榮’的袖標。 可他不記得市供銷總社在甲港什么時候有這么一支搬運工隊伍。 疑惑在心中一閃而過,雪粒子還在亂砸。 錢進抖了抖衣服對老工人喊:“老同志,臨時任務完成了,我得回去干我的常規任務了。” 老工人沖他笑著擺手:“錢進同志,要是我猜測不錯,那我提前恭喜你了。” 其他參與了搬運工作的老工人也沖他笑。 這讓他莫名其妙。 怎么個意思? 怎么還恭喜自己?恭喜什么? 他滿腹疑惑去了辦公室工棚。 沒進門先聽到工棚里傳來哄笑,他推開門,十幾個人的熱氣撲面而來。 搪瓷缸里茶葉沫子浮在表面,工人們都在愉快的喝茶。 看到他進門,胡順子說道:“我以為今天下雪,你小子偷懶不來了呢。” 錢進說道:“肯定得來,我還沒遲到呢,剛才是去飲品區幫忙來著。” 工人們看到了他近乎結冰的鬢角,這事他們再熟悉不過。 大冷天干活太猛,汗水來不及順鬢角結冰了。 老拐伸手進他后背一摸,震驚的說:“這天氣能干活嗎?你真去干活了?” 錢進點點頭解釋說:“我來的時候被一個老工人給截住了,說是飲品區有突擊任務,于是我就忙活了一陣。” “對了拐叔,你的手表暫時還沒有要回來,不過……” “肯定要不回來。”穿羊皮襖的王大頭往火盆里添了塊炭,火星噼啪炸開,“你要找的賈有成住院了,據說快要死了。” 錢進此時盡量別人讓自己跟賈有成聯系在一起,于是他默不作聲。 可其他人圍繞這話題熱聊起來: “那老梆子算計來算計去,把自己算計去醫院了吧,聽說是心臟出問題了,算計太多,心臟壓力太大了。” “我怎么聽說是他半夜去冬泳出的問題?” “他是爆發什么急病了,我有個朋友在港務局清潔工大隊,他說三鬼子吐血了……” 角落里傳來咳嗽聲。 據說在單位總部有親戚關系的二彪拎起熱水瓶里灌水: “我跟你們說,三鬼子跟咱沒關系,他死活咱不用關注,咱該關注的是——宋鴻兵他出事了。” 好幾個人立馬貼了過去。 李成功說道:“這不是必然的事嗎?美帝客貨輪辦鬼市,結果就抓到他一個人……” “不是這件事!你個新兵你懂個蛋子!”二彪鄙視他。 好幾個人點頭: “這不是大事,沒人承認鬼市的存在,宋鴻兵一沒買二沒賣,單位不會把他怎么著。” “他上頭有人的,否則你以為他一個懶蛋怎么干到了咱甲港的大隊長?” “鬼市后面還開了,要是上頭要嚴查這事,它還能開?” 胡順子踢了腳二彪:“到底怎么回事?別嗶嗶賴賴,給我開門見山、大刀闊斧。” 二彪神秘兮兮地眨眨眼:“他是挪用倉儲運輸部的資金出事的,記不記得那天他說他丟了照相機?” “那個照相機的來頭肯定有什么說法,嘿嘿,宋鴻兵真把那個照相機給弄丟了,他得給人家賠錢,結果他昏了頭,竟然把魔爪伸進了公家賬戶……” 狂風起,雪粒子突然被吹的雜亂。 胡順子的心情也很雜亂:“那他完蛋了?” “絕對完蛋了!”二彪指向辦公室墻壁。 錦旗旁邊最新張貼了一份紅頭文件:《關于開展反資本主義腐化作風運動的通知》。 王大頭瞇著眼睛喝了口茶水,說:“只要上頭要查咱們宋大隊,那他肯定會完蛋。” “咱都知道他什么人,這些年下來他克扣咱多少錢、收咱多少禮?想找他辦點事,不被他敲下塊骨頭是休想辦成。” “再一個他平時可沒少亂伸手,我聽說他家里、他爸媽還有弟弟妹妹、舅子們的家里全都塞的滿滿當當!” 老拐看向胡順子。 胡順子一反常態二話不說,只顧著叼著煙使勁抽。 李成功也注意到這點,傻乎乎的問:“胡工頭你怎么了?你也搞貪污了?” 胡順子:“啊?什么——貪污你媽啊!” 煙頭飛了過去。 李成功委屈的說:“那你怎么聽了這消息后會害怕?” “我害怕你媽!”胡順子沒好氣的罵了一聲,“我是他娘的在盤算自己能上位大隊長職務的可能性!” 大家不說話,用露出的笑容做出了回答。 錢進一看這個就知道他沒有可能上位。 手下人甚至不去吹捧他。 由此可知…… 上午一直下雪。 沒法出工,于是有些工人索性回家,錢進也早退了。 他本想回去研究昨晚的收益,結果被告知學習室有事: 缺廁所! 學習室幾百號青年聚集在一起,這就是幾百個飯桶水桶幾百個造糞機器。 當然這些跟錢進無關,備考生們不用他養著,在家里吃飯在家里上大號,一般人是早晚上一次大號就夠了。 可是撒尿不行。 特別是錢進為了防止低血糖昏迷事情再次發生,他開始往水桶里加葡萄糖。 這年頭老百姓家里都缺糖! 保溫桶的熱水里加入葡萄糖,備考生們為之瘋狂,有事沒事就得喝口甜水。 這下子來問題了。 喝水多了要撒尿。 偏偏這學習室是倉庫改的,附近沒有居民社區,導致沒有公共廁所。 他們要上廁所得跑出去一里地。 平時還好,青年們就當學習之余運動一下,可現在下雪了,再跑那么遠上廁所就很不方便了。 錢進聞訊而去,此時還下著雪呢,街角幾處無人地方便有尿騷味在打轉。 “得虧是冬天,要是夏天可麻煩了,這尿騷味能把二十里地外的農民勾過來。”突擊隊員向東無奈的說。 另一個突擊隊員蔡振國指著墻根的冰塊說:“這是尿冰,得有三指厚吧?” 誰尿出來的不言而喻。 有塊冰層里還凍著半張《解析幾何》的草稿紙。 錢進看向雪地里的腳印。 在這里小便的男生太多,都走出長征路線來了。 “錢總隊,這事怎么弄?”向東問道,“居民投訴到居委會了,魏主任緊急讓我找你解決這個事。” “她說撒尿還不要緊,就怕到了晚上有人在這周圍拉屎!” 錢進用鞋子在墻上踢了一腳:“還能怎么辦?修!” “修廁所,大不了刨穿凍土層,咱們怎么也得給教室配上個正經茅房!” 陪同他的兩個突擊隊員全懵了:“啊?” “錢總隊咱們不光要通廁所,這次還要修建個廁所?” 錢進說道:“你們知不知道里面學生叫我什么?” “校長!錢校長!” “我不是校長,可大家伙瞧得起我給我起這么個綽號,那我得對得起綽號的內容!” 他直接去找魏香米。 女主任現在把主戰場轉移到了居委會,她平日里沒有特殊會議都不去房管所上班了。 冬天居委會確實挺忙,分煤分冬菜,組織除雪組織救災,光是大活好幾樣。 好不容易得了閑暇,魏香米泡了杯茶在辦公室里聽歌。 錢進敲門,魏香米急忙關了錄音機。 看到是錢進進門,她主動給泡了杯茶:“天氣冷吧?你有沒有去看看你那寶貝學習室的情況?” 錢進點頭,遞給她一盤磁帶:“看過了,得修廁所。” 魏香米打眼一看很吃驚:“呀,是那邊的靡靡之音?你哪里來的?” 錢進說道:“甲港前兩天有洋鬼子搞了個鬼市,我在鬼市上淘到的寶貝。” “魏主任你愛聽歌,我就給你帶過來了。” 魏香米恍然大悟:“外國人在船上辦的鬼市?我有所耳聞。” 然后她又笑起來:“你要修廁所找我批條子是吧?怕我不批,拿這個賄賂我?” 錢進擺手:“咱們是一條壕溝沖出去殺敵的關系,要給街道的考生們修個廁所至于還用賄賂你嗎?” 魏香米說道:“也對,應該是我賄賂你,得辛苦你們勞動突擊隊了。” 泰山路的學習突擊隊教室全城南區都有名氣,不少領導干部親戚家的子弟在這里上課,以至于名聲都傳到市里領導耳朵里了。 實際上這事是錢進辦起來的,可在街道這個層面上、在公家領導干部們眼里,功勞是魏香米這個新晉居委會主任的。 所以現在辦好學習室也是泰山路的事了。 魏香米得知錢進愿意帶隊修廁所,就召集居委會的干部們開緊急會議。 現在這年頭街道上要建起一座新公廁,這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決定的事情。 魏香米主持了會議。 錢進拿出一張張用作業本背面謄抄的紙張,每一張上紅手印按得密密麻麻,所有紙張的標題都是一行力透紙背的大字: 懇請街道領導批準為革命后代辦實事。 建公共廁所自然得居委會出錢。 會計挺為難:“魏主任、錢總隊,現在已經是年底了,咱們一年預算花的差不多了,哪里還有錢修公廁?” “特別是之前張紅波在職的時候,他亂花了不少錢,我估計咱們元旦都沒有福利了。” 錢進現在可是財大氣粗。 他商城上架了一堆十元大鈔呢。 這樣他就站起來說:“各位領導、各位同志,我在此立下軍令狀。” “學習室廁所不占用咱街道任何財政資源,完全由我和兩位兼職老師以及六百位同學負責籌集!” “我們認為自己的事情自己辦,我們群策群力,有信心有能力完成籌款工作!”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