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劉金山面色難看,坐立不安。 王浩低著頭看《勞動生產規范書》,好像是在看黃書似的,全神貫注。 錢進起身推開吱呀作響的窗戶,帶著海水潮氣的寒氣涌進來沖淡了楊勝仗留在室內的旱煙味。 正午陽光燦爛,港口全面蘇醒,起重機、龍門吊不斷轉動,遠處貨輪鳴笛聲貼著海面滾滾而來。 錢進拿起劉金山的茶杯倒了熱水,還貼心的放上了自己帶來的茉莉花茶: “劉副隊,喝口茶,抽支煙,咱們倆好好聊聊吧。” 王浩聞言起身走人。 老同志果然不一樣,很有眼力勁。 錢進遞上一支煙。 劉金山沒接,抬頭橫了他一眼:“真是沒想到,錢大隊,你是年少有為、青年俊杰。” “宋鴻兵這個狗蛋子玩意兒,果然跟以前一樣靠不住,原來他已經被抓起來了,難怪他突然要對付你!” 錢進不說話,強行把煙塞給劉金山并掏出火機點燃。 劉金山只能悶頭抽煙。 辦公室里一時之間安靜下來。 “嘭!”辦公室大門被推開,撞在石灰墻上的悶響驚得劉金山一哆嗦,煙灰落在他打了補丁的棉鞋上。 大舅哥沖了進來: “楊部長還在嗎?” “啊,不在了?” 錢進無語的看他:“你一驚一乍干什么?你剛才哪里去了?” 魏雄圖說道:“劉副隊長派遣我給各小隊送安全生產通知書……” 說到這里他怒視劉金山:“原來你是為了調開我好向楊部長污蔑錢總隊,現在我已經什么都知道了!” “老王把事情都告訴你了?”劉金山瞇著眼睛問他。 魏雄圖冷笑:“你別管誰告訴我的……” “這事就老王知道。”劉金山笑了起來,“除了老王還能是誰跟你說的?” 魏雄圖一時窘迫。 確實是這么回事。 劉金山安慰他說:“沒事,老王應該把事情告訴你,他是個人精,他跟我不一樣。” “我能干到副大隊長全靠送禮,他靠的是會站隊,一步步走上來的。” “現在來看,老王是給錢大隊站隊了,這樣來看我沒別的路可走,錢大隊,我老劉對不住你,確實是私下里搞小動作陷害你了,你要怎么報仇怎么來吧。” 錢進把印著‘安全生產’的搪瓷缸往辦公桌上一墩,缸底磕出個帶茶漬的圓印: “劉副隊,我說句難聽的,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可以去泰山路打聽一下我錢進是什么人,從8月回城到現在,我從街道最底層的勞動突擊隊隊員開始干,干到現在的街道勞動突擊隊和治安突擊隊雙隊長。” “我上個月加入的咱甲港大隊,又從搬運工開始干,干到現在的大隊長。” “你覺得我是靠什么干起來的?” 劉金山低頭一個勁的吸煙。 錢進拍拍他的肩膀說:“我找你報仇有什么好處有什么用?除了能解氣還能干嘛?” “剛才你聽到楊部長走之前對我的批評了,他希望我能帶隊。” “我要是跟你這個副手結仇甚至對付你這個副手,這是能帶好隊伍的樣子嗎?” 劉金山的心思活泛起來,忍不住抬頭看錢進。 錢進又遞給他一根煙:“說說吧,宋鴻兵怎么威脅你的?” “這事的根子是宋鴻兵不是你,也不是下面哪個工頭。” “所以我要對付的是宋鴻兵,你們是我要爭取、要團結的對象!” 劉金山難以置信,卻又滿懷希冀:“錢大隊,您大人大量?” 錢進擺手: “我不大量,我是為我自己著想,楊部長提醒我了,要想坐穩大隊長的位子就得會帶隊,那我聽他的,我好好帶隊。” “所以當務之急是咱們團結一心對付宋鴻兵,宋鴻兵已經被抓了。” “你們手里有把柄被他拿捏住了是吧?” 劉金山看向他。 舌頭連連舔嘴唇卻不出聲。 顯然正在天人交戰。 錢進見此就冷笑一聲:“天作孽猶可為,人作孽不可活!” “你還對他抱有僥幸心理?” “不是!”劉金山咬咬牙,“實話實說,錢大隊,我是不想離開狼窩又入虎穴啊!” “你說的對,他手里有我把柄,我現在很怕把柄會落到你手里。” 還有句話他沒說出來。 他感覺錢進比宋鴻兵要可怕。 就像他打比喻說的那樣,宋鴻兵頂多是一頭狼,錢進是一只虎! 還是年輕力壯那種猛虎。 這家伙吃起人來可是不吐骨頭的! 錢進說道:“那你的把柄是什么?能不能銷毀?如果可以銷毀的話,我幫你搞到手由你銷毀它,行不行?” 然后他又警告說:“你想清楚,劉副隊,宋鴻兵這人太貪了,他要是拿著你的把柄,那他會一直想辦法吃你。” “難道你以后想一次次的聽他威脅、一次次任他擺布?一輩子當他的傀儡?” 這話有道理。 劉金山何嘗不想擺脫宋鴻兵的控制? 他終于被說動了,說道:“錢大隊,我這人眼皮子淺沒見識,之前得罪你的地方,請你務必海涵。” “我是豬油蒙了心才聽宋鴻兵的指示來對付你,我錯了,我向您負荊請罪!” 錢進給魏雄圖使了個眼色讓他先行離開。 辦公室里只剩下他們兩人,劉金山說出真相:“前兩年我犯了個錯誤,跟一位女同志勾搭上了。” “結果不知道怎么著,這事叫宋鴻兵發現了,宋鴻兵不是個東西,他竟然跟蹤我偷拍了我倆在一起的照片!” “他不光這次是用照片威脅我,以前他也威脅我來著,威脅我老老實實給他聽話辦事!” 錢進心里一樂。 還真被自己猜對了。 自己的推斷能力真強啊! 不過宋鴻兵這孫子是個人才,他跟冠希哥有一樣的愛好,喜歡拍照。 可惜生錯年代了,他要是生在21世紀那去當狗仔估計能出人頭地。 錢進起身背手在辦公室里轉悠。 劉金山眼巴巴的看著他,指望他能想出個幫自己解決麻煩的好辦法。 然而錢進壓根沒在想什么辦法,他就是在轉圈: 人不能久坐,坐半個小時得站起來活動一分鐘,這樣對健康有好處。 皺著眉頭轉完圈,他問劉金山:“照片內容你看過了?到什么地步?” 劉金山沮喪的說:“只看過一部份。” “至于到什么地步?到了照片一旦曝光,我不光得丟工作還得去坐牢的地步,坐牢年限比他宋鴻兵偷自行車要長多了!” 錢進明白了。 讓人拍了果照。 他沉吟一聲又問:“你不知道宋鴻兵已經被抓進治安所了?” 劉金山搖頭。 錢進問道:“那他怎么威脅你的?就是通過什么手段來指揮你陷害我的?” 劉金山說道:“是他大兒子來找我,他大兒子給我一封信,宋鴻兵這公狗日的在信里說他現在不方便出面,要我聯合幾個工頭整你。” “他說只要把你整下去他還能回來當大隊長,到時候就把照片還給我。” 然后他急忙為自己辯解:“錢大隊,我們確實對不起你,可我們都沒辦法!” 錢進笑道:“沒事,我理解,我要是有把柄在人家手里也只能被人拿捏嘛。” “那這次都有哪幾個工頭幫你一起對付我?” 劉金山稍微猶豫了一下。 錢進搖頭起身要出去:“算了吧,你還是……” “不是、不是,錢大隊您別走呀。”劉金山急忙拉住他。 “您得給我時間想想,我得需要時間組織語言。” “是這樣的,我只知道宋鴻兵還拿捏了其他工頭配合我對付你,但具體用什么拿捏的他們我不清楚——不是我不告訴你,錢隊,這些事他宋鴻兵不可能讓我知道呀!”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