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盆里腌的雪里蕻撒了一地,有咸菜湯順著磚縫滲進地下,還有咸菜湯則濺射到了墻上的值班記錄本上。 很囂張! 老陳急眼了,上去抓住他扭了起來:“你敢來我單位里鬧事?你老小子以為這還是68年呢?這是78年!告訴你,你那一套現在不好使了!” 馬上就要退休以為能享福的趙大紅則在工人新村的大門前燒起了黃紙。 跳動的火苗舔舐黃紙后化為灰燼,被風吹的滿大門口亂飛。 她哭著說: “老少爺們、親朋好友、左鄰右舍們,這些壞胚子今天能來搶我們的家,明天他們就能搶你們的家呀……” 一群不明所以的老頭在跳腳罵娘,老太則在陪她一起掉眼淚。 但有明事理的人上來說:“你們住的房子,不是人家錢師傅的嗎?今天搬進去的是錢師傅的兒子吧?” “那同志我知道,人家是好同志,在泰山路做了很多好人好事……” 趙大紅聽聞此言對仗義執言者哭號:“草你爺爺,我們家今晚住你家去。” 說話的人惹不起她,只能離開。 趙大紅又開始燒紙,繼續又唱又哭。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 越來越冷。 本來跟趙大紅同仇敵愾的老頭老太們受不了這寒意,接二連三回家。 最終等孫玉蘭和白江山灰頭土臉的回來時,其中白江山還讓人抽了耳刮子才得以回來時,門口已經就剩下趙大紅一個人了。 他們沒吃飯沒喝水,大冷天著實受不了。 無可奈何之下,三人蹲在燒紙旁伸手烤火。 孫玉蘭失神落魄的問:“該怎么辦呀?” 突然竄出來個青年人,這人端著一盆水出現,沖著三人和燒紙堆潑了上來! 潑完轉身就跑! 在場三人不是婦女就是老人,哪能追得上這么個青年人? 特別是三人還被潑了一身涼水,突然遇襲下都懵了,一時之間光會瑟瑟發抖,連罵娘都給忘了。 等到三人反應過來,孫玉蘭嚎啕大哭、趙大紅扯著嗓子罵娘、白江山跟失心瘋似的打起了王八拳: “呔呔,我手持鋼鞭將你打,打死你個活王八……” 躲在暗處謀劃的白東風聽到聲音不對頭趕來,一看爹娘媳婦滿身是水他吼道: “這大冷天對你們潑水,這是行兇!這是謀殺!” “走,去治安所告他們去!” 四人氣勢洶洶的走。 門口有人喊道:“哎,老白,你家這些東西要不要了啊?不要我可得拾掇了,擺放在這里占地方還不好看。” 白東風回頭一看,有個高個子青年指著大門口的燒紙嚷嚷。 他覺得人既然離開拿這些東西留在門口已經沒必要了,傳到領導耳朵里不好聽,就隨口說:“不要了!” “真不要了啊?東西還不少呢。” “真不要了!煩人!” 治安所已經下班了,值班的治安員聽著四人添油加醋的話后問了一句: “看清那個青年什么樣子沒有?” 白東風回憶著錢家那一幫青年的相貌準備扣屎盆子,結果他還沒有想到個具體樣子呢,自家傻媳婦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口了: “那個壞蛋他頭上包了個婦女的頭巾只露出倆眼睛,哪能看清他什么樣子?” 治安員犯愁了。 大冷天小區內外沒個目擊者,這可怎么查? 白江山說:“有目擊者,怎么會沒有?那會小區門里面有幾個人在說話呢。” 治安員說:“行,那我去查查。” 一家四口立馬給上強度: “趕緊去查,必須抓到他。” “要槍斃!不能放過他,這是謀殺!” “一定要查查有沒有幕后黑手,我敢說就是那個錢進搞的!” 治安員心煩意亂。 他想起所長老陳走之前指導的高招,就說:“你們先烤烤火,換上干衣服,可不能凍感冒了,這大冷天凍感冒了能要命呢。” “然后我跟你們說句知心話,白大爺、白大哥,你們在小區里頭鬧騰沒有用。” “你們自己想想,里頭住的是什么人?不都是白大哥你們單位有頭有臉的人?你們鬧下去不是丟白大哥的臉嗎?這樣有什么用呀?” 白江山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治安員擺手:“我沒有任何意思,反正我就是覺得如果我家里讓人欺負了,那我不在我家門口折騰,我得去他家門口折騰!” 白江山一拍大腿:“是這么個道理!” “走,咱得去泰山路!你看我鬧不死這破逼爛吊!”趙大紅也想通了。 孫玉蘭弱弱的說:“去了人家地頭上,人家打咱們怎么辦?” “看把他給能的,那怎么就是他的地頭了?”白江山吹胡子瞪眼來勁了,“我白家在泰山路住了三十年,從建國以后就在那里住。” “他姓錢的去住了多久?他怕是還沒有認清老街坊的門呢,而我,在那里遍地是朋友!” “你說是不是啊,兒子?” 白東風此時心亂如麻。 他沒別的選擇,去鬧騰吧,不管能不能討回房子,反正不能讓對方住的安心! 四個人換好衣服坐了公交車,下車后迅速找到了那個熟悉的筒子樓: 李家老太在屋里罵沒卵子的老頭,張家媳婦手里菜刀正在費勁剁著煙熏火燎的臘肉,李家瘸子把收音機音量扭到最大,《祝酒歌》的旋律混著蜂窩煤的硝煙味在樓里亂晃。 回來了,一切都回來了! 回到熟悉的主場了! 四個人怒氣沖沖的上了二樓。 此時已經萬家燈火,飯香綿綿。 不知道誰家在燉羊湯喝,湯里撒了胡椒粉,味道又香又嗆,讓人聞見都覺得暖和,更別說喝一碗了。 孫玉蘭肚子在咕嚕咕嚕叫。 她剛要說話,婆婆趙大紅怒視她叫道:“饞鬼!什么時候了還惦記那口吃的?” 孫玉蘭氣的跺腳:“誰惦記那口吃的了?我說什么了?” 趙大紅一愣,支支吾吾的說:“你當我還不了解個你?你屁股往哪一翹,我就知道你撒什么尿。” 孫玉蘭可不是善茬,雙臂一抱輕蔑的說:“喲,婆婆,我屁股往哪翹是要撒尿嗎?你問問你兒子,那時候是誰撒尿呢!” 白東風臉色一沉怒喝道:“什么時候了你倆還搞內訌呢?” “趕緊想辦法鬧那錢家的小子!” 趙大紅熟門熟路找到205,怒聲說:“別急,這就開始了。” 她一把拽開門。 面前又出現個門簾子。 她一把拽開門簾子。 一條大黃狗撲上來直接來了一記乳燕投懷。 趙大紅驚魂未定,嚇得尖叫往后退:“娘哎娘哎娘哎!” 孫玉蘭小時候被狗咬過最怕狗了,看見這條狗騎著婆婆跟趙子龍殺進長坂坡似的出來,她尖叫著往后跑:“救命救命!” 白家父子兩人也慌張,一時之間不敢上前只敢吆喝: “滾蛋,狗草的滾蛋!” “吁吁吁!” 筒子樓里的住戶聞聲出來,204開門有嫵媚俊秀的少婦冒頭,吆喝道:“嘿,黃錘干嘛呢?滾過來!” 黃錘用狗爪踩著趙大紅的臉鉆進了204。 于是其他人家出來慢了,打眼一看: 一個老婦女正躺在地上哇哇大哭,兩個男人兇神惡煞的站在她旁邊! 他們趕緊出來問: “干什么的?兩個男人打一個女人?” “怎么這里鬧事?你們哪里的?嘿,那是不是老白?我怎么看著像老白?” “哪能是老白?老白一家子早搬走了,趕緊去報警吧,怕是出什么事了……” 白江山著急而積極的喊:“是我,老姚大哥,是我白江山啊!” 廊道里沒有燈光,老鄰居們只能借著月光勉強看清個人影,很難看清具體樣子。 于是有人拿出手電照過去,果然是記憶里熟悉的那幾張臉: “是老白和小白呀,你們怎么回來了?” “老白你們兩口子又干架了?小白你也是,怎么還跟你爹一起捶你媽呢!” “聽我一句勸,當娘的再不對她也是你娘,你當兒子的可不能打你娘,會天打雷劈的……” 白家父子著急爭辯: “我們沒打她,是一條狗撲倒了她!” “肯定是錢進養的狗,好啊,他養惡狗咬咱工人,他想造反!” 鄰居們聞言紛紛搖頭: “說什么瞎話?黃錘是好狗,特別親人,我孫子那次不小心踩著它耳朵里,它也只是跑了沒咬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黃錘不會咬人。” “不是,你們怎么會讓黃錘給撲了?不是,你們這是干嘛呢?怎么又泰山路了?” 趙大紅哭嚎著喊:“我就是被那狗給撲了給咬了,你們都是我親近的老街坊,還能不了解我嗎?我是說瞎話的人嗎?” “你不是誰是?”樓上有人下來說。 趙大紅羞惱要去較量一番。 白東風攔住了她。 因為剛才說話的是住三樓的鄉巴佬劉有牛,這鄉巴佬胳膊可真有牛腿那么粗。 他把槍口重新對準錢進,一家三口對錢進開始聲討辱罵。 204的美少婦走出來,白東風看的心里犯嘀咕:這隔壁不是住杜刀嘴那一家子逼人嗎?怎么又住了這么個美人呢? 美少婦美則美矣,表情很冷: “你們罵誰呢?剛才是誰說錢進是個狗生出來的東西、是誰說錢進這輩子就是個草母狗的東西?”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