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一腳踢在個破鼓上,將鼓踢得亂滾。 劉金山不耐的說:“人領導誠心來找你,不是來找事,是來找你買個樂器,你別跟防賊似的?!? 錢進給他提示:“你放心,老叔,咱們這里沒外人,我就是想買個樂器送我新婚妻子?!? “同時我個人也比較喜歡樂器,所以呢,有沒有那個咱們祖先……呵呵,你明白嗎?” 老秦瞅了瞅兩人,回去抽出一管跟竹笛似的樂器。 錢進接過去看,第一眼是竹節上的“昭和二十年”火?。骸靶」碜拥臇|西?” 劉金山騰一下子站起來:“嘿,老秦你過分了啊,我領導剛說了他祖先你就給他拿小鬼子的玩意兒。” “這是尺八,小鬼子在隋唐年間從咱祖先手里偷學的樂器,”老秦鄙視他沒有文化,“這件尺八跟小鬼子沒關系,是咱中國人生產的?!? “上面的字是四五年小鬼子投降那夜刻的,投降書廣播以后,海濱市那個憲兵隊長在我店里剖了腹?!? 錢進問道:“那這件尺八是哪年生產的呢?” 老秦說道:“就是四五年,但音色還很好。” 他拿起尺八摩挲一番,說:“給你們吹一首《妝臺秋思》聽聽就知道了?!? 樂聲輕輕響起。 錢進不懂音律,卻聽出曲調里的婉轉哀思。 “你們聽我這泛音?!崩锨赝蝗话醋】祝俺甙酥v究一音成佛,這跟佛道兩家的吐納術同源?!? 他吹出個長音,錢進聽后連連點頭。 劉金山佩服不已:“錢大隊你這文化水平不低?!? 錢進暗道我也沒聽出什么來,不過這不得點點頭捧捧場嗎?你不懂人情還是怎么回事? 劉金山則暗道其實我那話也是給你捧捧場,你不懂我劉金山還是怎么回事…… 錢進直接問道:“這就是你店里最古舊的樂器嗎?還有沒有跟咱們祖先更接近點的?” 老秦看了眼劉金山后搖頭:“沒了,這就是最古舊的了,我一直想把它捐給博物館,畢竟它上面沾了侵華小鬼子的血?!? “但我沒有憑證,人家不收,不過也是因為它算是抗日物品了,留在手里能當個紀念品?!? 錢進想想這個不適合送給魏清歡,問道:“我是想給妻子送一件樂器,您看您老有沒有推薦?” 老秦從床底拖出個桐木匣,里面有考究的紅綢緞。 掀開紅綢,下面是把未上漆的二胡,琴筒已經蒙上青花蛇皮,上漆就能用。 “這是用我手里最后一截紫檀打的,琴軸嵌了軸承廠廢鋼珠——新時代的老手藝?!? 老秦摩挲著琴桿上的刻度說著話,言語之間頗有不舍。 劉金山問道:“這蛇皮怎么回事?” 老秦淡然說道:“沒怎么回事,正兒八經蟒蛇皮,這是50年的皮子,算是新舊交替年代的一個見證?!? 錢進有些猶豫。 讓魏清歡學著拉二胡? 他對二胡倒是沒有意見,可這玩意兒跟優雅知性很難劃等號。 于是他進一步問道:“秦師傅,我是很誠心的,確實想給我夫人找一個適合她的樂器。” “我沒有瞧不起二胡的意思,可二胡讓個女人去拉,我感覺還是差點意思?!? 老秦又去倒騰他的臘八粥,酒壺端下來,煤球爐騰起青煙,將地下室熏得有些朦朧。 他聞言回頭疑問:“你真是給你對象買樂器?” 劉金山生氣:“嘿你這個老秦,我領導不是一進門就說了嘛,他剛結婚,要送給新婚妻子一件禮物?!? 老秦納悶:“那你領導進來又扯祖先又扯古物的干啥呢?” 錢進明白了。 老爺子誤會了,以為他打著送妻子名號到他手里來淘古董文物呢。 實際上他也要給妻子送樂器,自己也要淘古董文物。 老秦繼續說:“新社會婦女學樂器,講究個響亮熱鬧。竹笛便宜,國營商店兩塊錢一支;古箏貴些,但能彈《瀏陽河》……” “聽說簫聲清雅。”錢進直接問道,“女同志是不是學吹簫比較好?” 老秦痛快的去拿出來兩支或綠或紫的簫:“吹簫要練丹田氣,比笛子難三倍!” “五五年我教文工團那會兒,十個姑娘九個憋紅了臉都憋不出個好聲音來!” “不過你要學簫的話,我這里有這個物件,你盡管拿一支回去就是?!? 劉金山不遺余力的幫助錢進:“少用這種不值錢的東西糊弄我領導。” “他要是想買笛子什么的還用來你這里?我記得你這里有個大件,我領導最公道了,他值得信任,你就拿出來讓他看看吧?!? 老秦泛起了嘀咕:“你說的是什么大件?” 劉金山伸長脖子左右張望,伸手比劃出老長的距離:“這么大那個,用個描金的漆盒裝著,盒子上還有牡丹纏枝紋……” 老秦明白了,去屋子角落里抽出一個長條形包裝盒。 盒子打開是個蘇繡帕子,他用手掃了掃,里面的松香屑撲簌簌落在地上。 一把四尺長的木制樂器露出來,它是一把琴,琴頭雕著并蒂蓮,十三根鋼弦繃在鎏金雁柱上,共鳴箱上烙著“天琴堂庚子年制”的字樣。 劉金山興奮的一拍巴掌:“就是這個,當時你把這個當寶貝似的藏著,還是委托我給你藏的呢?!? “這是軋箏!”陳師傅指尖撫過琴梁,“宋朝《樂書》里記載的‘唐俗樂部之器’說的就是它,這得用馬尾弓拉奏,可現在滿海濱市都找不到一根馬尾弓了。” “它現在等于沒有用了,所以我才沒拿出來,可不是舍不得給你們?!? 錢進猶豫。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