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孫健嫻熟的伸手到傳真機的出紙口處。 嘶……嚓……嚓…… 伴隨著令人揪心的卷紙噪音,一張帶著翻拍痕跡的傳真紙頭,極其緩慢地吐了出來。 首先出來的是個清晰的黑色印刷字母標識—— SULZER。 瑞士蘇爾壽公司的商標LOGO。 緊接著,一行冰冷的英語短語在扭曲墨影中艱難顯現: 錢進過去看。 全是很專業的用語,他的英語水平只能勉強看懂幾個短句: 材質疲勞度吻合十年以上使用周期…… 內部結構修改遮蔽了原有的序列印記…… UF-II來源的證據…… 錢進這下子算是徹底放心了。 他讓孫健回家,自己也帶上了張愛軍回家。 他依然不能睡覺,還得用翻譯機將傳真上的英文資料全給翻譯成漢語抄寫出來。 第二天太陽升起,魏清歡把他給叫了起來:“昨晚干嘛去了,怎么那么晚才上床?” 錢進穿著衣服把情況解釋了一下,魏清歡跟著著急:“呀,那你趕緊吃早飯去找那位楊廠長吧,這樣的好干部可不能被人給坑了。” “奶奶的,小鬼子真不是東西,它們欠咱們多少血債啊?以后一筆一筆跟它們算清楚!” 馬紅霞昨天包了粽子,一早蒸熟托錢途給他們送了過來。 錢進三兩口吃掉一個,拎著公文包出門而去。 摩托車在清冷的晨霧中發出一連串沉悶有力的轟鳴,它從自行車大軍里殺出去,照例引來好些艷羨目光。 車輪碾過路邊凝結的薄霜和濕漉漉的枯葉,壓出兩道清晰的痕跡,一路延伸到了國棉六廠。 此時還是清晨時分,國棉六廠主辦公樓通道里光線灰白。 廠長辦公室門外,守著兩個身材魁梧、穿著藍色工裝的青年工人。 錢進一看,這倆工人胸口還有‘民兵’標識。 王棟很給他面子,把國棉六廠的民兵給調了過來把門。 此時門虛掩著,錢進推開門就看到了當事人。 王棟站在辦公桌后面,雙手叉著腰,臉色鐵青。 他穿著灰中山裝、披著軍大衣,估計剛跟楊大剛吵過什么,此時一個勁搖頭。 楊大剛則背對著門口,面朝窗外已經透出橙紅朝霞的天空,寬闊的后背繃得緊緊的。 門嘭一下子被推開。 兩個人一起扭頭看過來。 看著滿身寒氣和風塵的錢進,王棟伸手拍桌子:“好啊,我的錢老弟,你來的可算是夠早。” 錢進這一路的摩托車跑的可是夠著急。 初冬海風凜冽且強勁,把他頭發吹得亂糟糟的,眉毛、頭頂和深灰色呢子外套的肩膀上都凝結著細密白霜,臉頰更是被寒風吹得通紅。 看到他這個樣子,楊大剛臉上本來有點不滿表情,此時化為烏有。 他笑道:“錢主任,你真是為我們廠里的事費心思了。” 錢進開始裝逼。 他眼神冷冽如寒星,絲毫不理會楊大剛遞過來的示好和問候,當然也不理會空氣中彌漫的尷尬氛圍。 這樣他一步踏進屋子,反手“砰”的一聲把門摔上。 然后他將公文包扔在辦公桌上,王棟急忙打開要翻找。 結果錢進解開自己領口的扣子,直接從內衣口袋里抽出幾張傳真紙。 這些紙被他身體焐得溫熱,然后他看也不看楊大剛,只是將傳真“啪”一下子拍在了楊大剛跟前。 楊大剛還沒有伸手,王棟已經拿走立馬打開看起來。 全是英文的傳真紙他看不懂,他對照著看錢進的手寫翻譯。 隨著看清楚上面的內容,王棟當場倒吸涼氣。 然后他將紙張遞給楊大剛,驚怒交加的說:“老楊大哥你自己看,一字一句看清楚。” “這家位于吉隆坡的大南洋聯合化工廠你應該聽說過吧?你作為化工口領導,應該知道這家東南亞數得著的大型化工公司吧?” 楊大剛仔細看:“川崎‘MK-IV’尿素合成塔事故的瑞士蘇爾壽公司秘密檢測報告核心結論……” 王棟迫不及待的說道:“不錯,你直接看結論。” “這生產線就是十年以上工齡的UF-II型生產線報廢貨翻新的,根本不是你一直跟我說的新產品!” “你看這家大南洋聯合化工廠,安裝運行兩個月就發生高壓疲勞斷裂,導致了化工氣體內部泄漏,我看結論上說要停產半年進行整頓?” 錢進冷冷的補充道:“昨晚我找吉隆坡的華僑商聯負責人問過了,這事經濟損失無法計數,更別說差一點引發的高壓爆炸事故。” “不過川崎重工不知道怎么買通了大南洋聯合化工廠的負責人,幕后肯定有骯臟交易,反正這件事沒有爆出來!” 楊大剛仔細看著結論上的每一個字,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巨響,仿佛被人用鐵錘狠狠砸中了太陽穴。 他手指抖了起來。 這是戰場上哪怕跟敵人白刃戰時候,他都沒有過的惶恐和心虛。 王棟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又極其凝重的責問他:“楊廠長啊,你捫心自問,如果沒有咱們錢主任的及時提醒,如果你們執意引進這樣的‘先進設備’,這會是什么下場?” “引進價是多少?三四百萬美元外匯頂得住嗎?把你整個海濱化肥廠賣了夠賠嗎?” “這東西引進回去安裝在你那老舊的廠區管道基礎上,一旦運行——你想過后果嗎?” “炸了怎么辦?高壓罐體碎片加上高溫易燃氨氣泄漏爆炸,到時候你們廠里上千號工人怎么辦?周圍居民怎么辦?” 一連串的質問聲如同重錘砸落。 砸的楊大剛臉色慘白。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