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有的小家伙渾身灰黑,拖著蓬松的大尾巴,烏溜溜的小眼睛驚恐地轉動著——是松鼠! 還有幾只個頭更小些的,羽毛黃褐相間,在籠子里驚慌地撲棱著翅膀,發出細弱的鳴叫——是幾只不知名的小山雀! “還有這些東西哩?!卑氪笮∽邮^也解開了自己背著的袋子,里面東西更實在: 兩只被細麻繩捆住雙腳、羽毛灰撲撲的野雞,長長的尾羽耷拉著,已經凍得奄奄一息。 還有一只個頭不小的灰野兔,它同樣被捆著四肢,但還在徒勞的蹦達著。 “都是跟著俺老槐二爺爺去逮的,這松鼠竄得快,差點讓它溜了。” “野雞是老槐二爺爺下套子逮到的,估計它們昨天就落套子里了,都快凍死了。” 半大小子們得意地介紹著“戰利品”,臉上滿是收獲的喜悅: “還有這兔子,柱子哥說是砍樹的時候在樹底下兔子窩里堵住的,瞧,一窩呢……” 他們將袋子口擼下來給錢進看。 里面還有好幾只兒童拳頭大小的小毛團,竟然是小兔子。 周鐵鎮看著這些活物哈哈一笑,大手一揮:“錢主任,這些山里的野趣兒你得帶回去,你那里兄弟姊妹多,家里孩子也多。” “拿這些東西給孩子耍個新鮮吧,這野雞野兔,收拾干凈了,給家里添個野味?!? “別看現在凍僵了,可煮湯燉肉依然鮮得很,城里可吃不著這口!” 錢進看著籠子里瑟瑟發抖的小松鼠和山雀,還有那凍硬的野雞野兔,心頭涌上一股暖意。 這質樸的饋贈,帶著山野的靈氣和社員們的真誠。 他不客氣的送入駕駛室,又去車頭旁邊地上把一個個的尿素袋子倒拽起來: “來,給同志們準備了點小禮物,不成敬意?!? 他把袋子打開往外倒,全是同一款式的勞保棉鞋,保暖、結實,一雙鞋能穿三年。 這些棉鞋全是正品解放鞋,加絨加厚高幫設計,鞋底是橡膠大底,用的是新技術,非常耐磨。 鞋面總共是兩層,外面一層軍用布,里面是反絨牛皮,鞋底夾層帶鋼板整體支撐,這樣即使橡膠層磨壞了,自己用橡膠燒融化也能修補。 山里頭哪有這樣的好東西? 別說山里了,就是城里也沒有。 周鐵鎮看到這樣的鞋子很詫異,拿到手里試了試后吃驚的問:“怎么這么沉?” 青年們頓時湊上來,勾肩搭背圍著滿地的鞋子好奇的看。 錢進拿起一雙給他們展示:“高幫厚鞋底,肯定沉呀,你們放心的穿,這鞋子又保暖又結實,準能穿好幾年呢。” 周鐵鎮不跟他客氣,招呼勞力們說:“還都他媽愣著干什么?趕緊謝謝錢主任,然后隊長查查鞋號,上來領鞋子了。” 錢進說道:“我當初不知道隊里多少勞力,帶了一百五十雙過來?!? 周鐵鎮笑道:“夠用夠用,今天過來忙活的勞力一共一百零六號……” “這些小伙子大姑娘也得送一雙?!卞X進摸摸鐵蛋、石頭等人的腦袋。 相比上次夏天他們帶錢進進山的時候,如今這些人都竄了一截。 周鐵鎮比劃了一下:“這鞋子太大了,算了算了,反正他們哥哥老子都在這里,他們就義務勞動了?!? 鐵蛋很懂事,大聲說:“錢主任,我們是尊重你才給你去找這些玩意兒,你啥也不用給我們,不過給二爺爺一雙鞋吧,二爺爺跑山的時候,還得用草繩綁著鞋底呢。” “你二爺爺那是防滑?!庇袀€青年臉紅了。 老槐是他父親。 錢進說道:“給老槐叔一雙鞋,中午還吃了老槐叔家里的臘肉呢。” “另外還有牽著狗去抓野豬的那幾位大叔,一人也給分一雙?!? “這些東西有的是,這次過來著急,沒準備那么多,下次吧,下次咱隊里人不管男女老少,一人一雙新鞋一套新衣裳。” “這些孩子你們給我報個數,我在城里給他們買書包,一人一個書包一個文具盒!” 半大小子們高興的嗷嗷叫。 勞力們開始分鞋子,有的拿到手立馬穿上了:“真舒服,真暖和,這鞋子好啊,咱就是過年也沒穿過這樣的鞋。” 勞力里頭有父子兵,當爹的上去給兒子后腦勺一巴掌:“瞎鬧,給我脫了,回去洗洗腳再穿,你弄個臭腳在里頭……” 還有的商量著:“啥時候咱去城里的時候再穿,瞧瞧這鞋,這是軍鞋吧?” 快要過年了。 勞力們分到鞋子格外高興:“多少年過年沒買新鞋了?行,今年跟著錢主任沾光穿上新鞋了……” 周鐵鎮也分了一雙特大號的。 他伸手在鞋里摸了摸加厚絨毛,臉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這東西真好啊,這穿上得多暖和呀?今年冬天腳上凍瘡能治好了?!? 陳壽江過來催促錢進:“四兄弟,走吧?天黑的太早了?!? 錢進給周鐵鎮使了個眼色:“老物件?” “這個早備好了,你帶走就行了!”周鐵鎮聞言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改革開放了,經濟環境好轉了,政策放松了,這樣私下里一些交易也就沒必要太謹慎了。 周鐵鎮轉過頭,朝旁邊一直跟著忙活的保管員老漢使了個眼色。 老漢會意,他招呼了幾個后生跟自己走,然后小跑著離開。 很快,兩個后生抬著一個用破麻袋片蓋著的、沉甸甸的扁長木箱快步走了過來。 周鐵鎮親自上前,一把掀開了覆蓋的破麻袋片。 這木箱子是粗糙的松木板釘成的,透著原木的紋理和松脂味。 后面又有四個箱子陸續送到。 有兩個似乎是老舊褪色的樟木箱,邊角磨損得厲害。 還有兩個箱子本身就是老物件了,它們相當精致,像是某種硬木打造的,雖然同樣布滿灰塵和蟲蛀的小孔,但箱子口有一圈雕花痕跡,掛鎖的卡扣是銅的,上面也有云紋。 五個箱子都用粗麻繩橫七豎八地捆扎著,塞得滿滿當當,幾乎要爆開。 “喏,都在這兒了。”周鐵鎮拍了拍第一個送到松木箱的蓋子。 錢進笑道:“不錯,這次保存的不錯。” 周鐵鎮說道:“現在知道它們值錢了,肯定得好好保存的?!? 話這么說,可他下手還是沒輕沒重。 他用粗糙的大巴掌拍箱子,把箱子蓋拍的亂晃,也把錢進的小心臟拍的亂震: “按你上回交代的,全是老東西,全是破破爛爛的玩意兒,現在我們大隊里有的都給拾掇來了,以后估計沒有了,不過這次可不少?!? 錢進快步走上前,借著卡車昏黃的大燈光線,仔細打量著這五個沉甸甸的木箱。 隨便打開一個,一股陳年的灰塵、霉變紙張、蟲蛀木屑混合的復雜氣味便撲面而來。 里面東西裝的雜亂。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用褪色藍布小口袋裝著的銀元,足足好幾個,隨便扔在了上頭。 口袋口沒有系緊,幾枚品相不一、大小略有差異的銀元滾落出來,混雜在箱底的雜物里。 錢進迅速拿起來看。 袁大頭、帆船、鷹洋…… 好東西! 在昏黃的車頭燈光下,這些氧化發暗卻依然透著金屬光澤的銀幣,瞬間攫住了他的目光。 陳壽江站在旁邊看,看到這些東西忍不住“嘶”地吸了口氣。 錢進的心跳得更快了。 箱子里好東西不少,這是他的經驗。 于是他顧不上銀元,伸手撥開那些布袋,下面露出的東西更加雜亂無章,卻又件件透著歲月的痕跡: 一捆用麻線穿起來的銅錢串子,綠銹斑斑,沉甸甸的,估計有上百枚,從銹蝕程度看,年代跨度不小。 有幾個卷軸,畫軸和裝裱的綾絹早已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如今變得灰暗破敗,有些地方甚至被蟲蛀出了不規則的孔洞,露出里面發黃的宣紙邊緣。 還有三四個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瓷器和陶罐,它們被隨意地塞在角落里。 有的釉色溫潤,青花發色沉穩;有的則粗笨樸實,帶著鄉野土窯的氣息。 錢進挨個拿出來看,忍不住咂嘴吧。 有點遺憾了。 陶瓷罐子們品相不佳,要么口沿有磕碰的豁口,要么身上有長長的“沖線”,甚至有一個青花小碗直接碎成了幾瓣,就那么委屈地擠在一起。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