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恰恰相反,那便俱都是有的,但是農奴的孩子,來此處做“僧役”的孩子,可以通過了“辯經”的,這些年來,著實不多。在康村之中,有不少經年累月的“老師兄”。 止是他們這些人,都是有些資糧在身上的。 便是吃得飽穿的暖,甚至有的便是從進入了寺廟的時候,就無有想過辯經,成為“持咒士”,他們有資糧,故而無須得早起去服了僧役。自然亦有陸峰這樣的人,供養了他們,陸峰在康村的這些年,已經無止一次的見到了旁人的離去,每一次有人死去,便會有廟子之中的“持咒士”前來念經,看樣子是用以防治“瘟疫”,也說不得有無作用,應是會有作用罷,畢竟也就是你這么多年,廟子之中有你未曾有過大規模的“瘟疫”出來。 止是在此地留了這么長的時間,陸峰留在的這具身體,亦就是“扎薩”,哪怕是吃不飽,亦也像是抽芽的樹木一樣茁壯生長,但是隨之而出現的,便是飯量和食欲,饞啊!是真的饞!就算是廟子之中的青稞面,亦分為上中下三等,陸峰便是吃下等的糌粑,也能吃拳頭大那諸多個,止是沒油啊! 饞的眼睛都能紅了。餓的眼睛都能綠了。止是能夠喝的酥油茶的時間并不多,上一年的“大布施”時日,他坐在了后頭,故而到了他的時候,“酥油”已經無有多少,也就是比以前稍微“渾濁一些的水”要好些。 止是今年,他也坐的前面不得哪里去。 階次第座位,都是有順序的。 陸峰想到這里,便幽幽嘆一口氣。 他不大喜歡去廟子之中。 應在廟子之中,便會遇見各種比自己高位置的僧人,他無有帽子,故而無須得免冠,但是遇見了甚么樣子的僧人要鞠躬,遇見了甚么樣子的僧人要跪下,遇見了甚么樣子的僧人須得行“類似于五體投地”的大禮,都叫他“如履薄冰”。 故而陸峰便是每一年到了“甘耶寺”帶來資糧的時候,稍微那么“放縱”一二。大部分,他是弗敢于花出去,只是將其繼續存起來。 酥油燈,借閱經文,紙張,請老師賜教都須得資糧,止是在他手腳充裕的時候,還是會有一點“浮財”,叫他從那些胖大的僧人處,買來一點點他們藏在了袖子里面帶出來的硬邦邦的酥油。 隨后陸峰便會將其放在自己的木碗之中,再借著為“師兄”做飯的功夫,借用了他們的牛糞,燒干了水,無有茶葉,便是這樣囫圇的喝下去,到底也能喝一點,嘗一嘗酥油的味道。 最后再是將這木碗舔舐的一干二凈。 陶醉的嗅一嗅自己的木碗,這才將其放在了自己的懷里。 如此,時間便是一天一天而過,止這一天,陸峰忽的聽聞寺廟之中有人放“大布施”——卻是寺廟外面的宗本老爺,據說是招惹了甚么“兇物”,請了寺廟之中的“主持尊者”后,特意來行“大布施”!等到陸峰來到了措欽大殿的廣場上,便是“人山人海”,止這一次,陸峰坐在了后頭,便是見到身邊的僧人興奮不以。 這個人陸峰是認識的,是土登,土登看到扎薩迷惑不解的樣子,興奮的低聲說道:“你不知道哩,你不知道哩,這一次布施酥油茶和紅糖粥,紅糖粥里面有紅糖和葡萄干!就連我們,都能得到五個錢!” 這便是連陸峰都大大的無有想到,這么多年他都未曾遇見這樣大方的“貴族老爺”了!便是銀錢是在他們離開的時候,站在了門口的僧人從自己身邊的筒子里頭,拿出錢財,放在他們的手里,但是這“酥油茶”和“紅糖粥”,是放到了他們的碗里! 陸峰便是喝到了一碗“真正的酥油茶”,便是此刻,他深深的呼出來了一口氣,鯨吞牛飲一樣的喝了這“酥油茶”和“紅糖粥”,便是他知道他如此做,已經無甚么體面可言,只是如此吃飽——便是喝了茶水,感覺肚子之中有貨之后,太陽懶洋洋的曬在了身上,陸峰止覺得昏昏欲睡,便是有些難得的舒適,甚至便想要拖下來自己的衣服,摘一摘其中的跳蚤。 止在此之前,陸峰腦中忽而冒出來了一個奇怪的念頭,這個念頭或者說欲望一時之間甚至都壓過了他回家的欲望。 ——“要是天天都能喝到酥油茶,吃到加了葡萄干的紅糖粥多好啊!” 止是這亦是做夢,無過于就是這一頓“布施”,陸峰便是如此的回味了許久,止是一個回味,便是感覺連自己口腔里頭分泌的唾沫,都是甜美的哩!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