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青鳴山確實不高，但林子茂密，那個密諜司手下進入山門后，其身形很快就消失于密林之中。 杜鵑看向鄭凡，笑道： “鄭大人，可以下令讓您的手下歇息一下。” 說完， 杜鵑回過頭，看向身后的一眾蠻兵， 居然口出蠻語： “下馬休息！” 然而， 近四百蠻族騎兵全都筆直地坐在馬背上，無一人下馬。 除了胯下戰(zhàn)馬時不時地刨一下蹄子打個響鼻之外，四百騎兵，寂靜一片。 有梁程負(fù)責(zé)練兵，有瞎子北負(fù)責(zé)做思想政治工作，這些蠻兵若是還不知道到底該聽誰的命令，那砸了這么多血本進去的鄭凡真可以去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杜鵑的臉上流露出了些許尷尬之色，對鄭凡低頭道： “鄭大人，是小女子唐突了。” 鄭凡灑然一笑，道：“沒事，沒事，日頭剛好，一旦下馬，人就忍不住要犯困。最重要的是，既然是來抓人的，這氣勢上，可不能泄。” “小女子受教了。” 杜鵑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什么時候稱呼自己卑職什么時候稱呼自己小女子。 “杜姑娘以前在北邊待過？” “是，前年才調(diào)到銀浪郡。” “那咱們也算是有緣分。” “是的，鄭大人練兵有方，讓小女子大開眼界。” “無非是對著鎮(zhèn)北軍邯鄲學(xué)步罷了，對了，杜姑娘，這書院好端端的，怎么里面會藏著亂賊？” “書院里經(jīng)常會接待乾國的大儒來講學(xué)，也會接待乾國來的游歷者，有些人，確實是來做學(xué)問的，但有些人，其實是帶著其他目的，而書院，就是他們活動和藏身的最好掩護之所。” “哦。”鄭凡了然了，和后世的大使館有點像。 這里的事情，燕國的密諜司應(yīng)該早就清楚了，只不過和蕭大海那幫人包括廢弛的堡寨體系差不多，先前朝廷一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維持現(xiàn)狀罷了。 現(xiàn)在蕭大海那幫人已經(jīng)被清洗了，所有廢弛堡寨也都迎來了新任命的守備準(zhǔn)備進行重啟，這書院里的間諜據(jù)點，也到時候給拔掉了。 這時，山門那邊傳來了一陣喧囂聲。 鄭凡看見那位先前進去送名單的密諜司兄弟走了下來，頭破血流，身上有撕扯的痕跡，在其身后，跟著一群群情激憤身穿著白衫的書院學(xué)生。 這幫學(xué)生，有的年紀(jì)大，有的年紀(jì)小，但此刻一個個都很激動的樣子。 密諜司的小兄弟走在前面，不時有磚塊石子兒從后面砸過來，砸中了他，他也只是身子晃一晃，沒回頭，沒回話，就是默默地繼續(xù)往下走。 只要不眼瞎，大概都能看出來這緝捕名單送進去，不好使。 終于，那位密諜司小哥走到了鄭凡和杜鵑跟前，對著杜鵑和鄭凡恭敬地行了個禮，請罪道： “屬下無能。” 說完，這位小哥就昏厥了過去，倒在了地上。 鄭凡覺得，杜鵑之所以帶著這位手下一起來，就是準(zhǔn)備讓他去送信順帶挨打的。 否則，有自己這邊的幾百蠻族騎兵，她用得著帶手下么？ 這個倒霉的小哥，不會是晚上偷看女上司洗澡被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在給小鞋穿了吧？ 鄭凡揮手， 兩名蠻族騎兵下馬走到前面，將這位可憐的密諜司小哥扛抬到了后面去。 杜鵑則鄭重地向鄭凡抱拳道： “鄭大人，屬下現(xiàn)在毫無辦法了。” 甩鍋， 徹徹底底地甩鍋。 鄭凡點點頭，好在有心理準(zhǔn)備，左繼遷為什么猶豫了沒接這個活兒？ 因為這種得罪大燕文人集團的事兒，干系太大。 不過，左繼遷看不開，鄭凡倒是看得開，看看那些佞臣的幸進之路吧，大多都是愿意為上位者當(dāng)白手套毫不顧身地弄臟了自己，這才鋪就了自己上進之路。 鄭凡不在乎什么名聲，也沒考慮過什么將來被清算什么的，首先，自己要有將來，其次，不管將來如何，他鄭凡都不會死心塌地地去做什么大燕的岳武穆。 數(shù)百名書院學(xué)生們聚集在門牌下面，將山門完全堵住，義憤填膺。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同窗們，今天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幫朝廷鷹犬進入我們書院放肆！” “對，這里是大燕文化薈萃之地，豈能讓這幫賊配軍在此撒野！” “大燕文人風(fēng)骨，今日靠我等守護！” “來吧，鷹犬，想進書院拿人，想辱我書院門楣，就從我等尸體上跨過去！” “今日我等守護的，是大燕文氣，是大燕的正道！” “十年后，百年后，后世文人再從此入山門，定然會寫文祭奠我等！” “快看，那些兵馬，居然是蠻兵么！” “什么，竟然敢放蠻人來書院門口，這簡直是對詩歌文章的褻瀆！” 數(shù)百白衫，堵在門牌下面，一個個唾沫橫飛，聲音朗朗。 鄭凡伸出左手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然后放在嘴邊，吹了吹。 官軍來這里的用意，這幫書院的人應(yīng)該是明白的，先前密諜司的小哥已經(jīng)進去提交了緝捕名單也應(yīng)該說清楚了原委。 但他們把人家打了出來。 看著那邊群情激憤的罵得正兇，且不斷的還有書院學(xué)子甚至是教習(xí)從山上下來匯聚在牌坊下壯大著聲威，鄭凡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側(cè)過頭，跟自己騎馬陪在自己身邊的梁程道： “這算不算是乾國的文化入侵？” 梁程思索了一下，點點頭。 百年前初代鎮(zhèn)北侯，將乾國武運脊梁打斷，但打不斷的，是乾國百年來對燕國進行的文化輸出。 琴棋書畫，禮儀道德，便成了乾國對大燕反擊的利器。 其實，在北邊待過的鄭凡也清楚的知道，真不怪燕國文風(fēng)不能昌盛，北面是賊心不死的蠻人，南面是虎視眈眈的三國。 也就這些年來，隨著鎮(zhèn)北侯府鎮(zhèn)壓住了荒漠蠻族，燕國才有了幾十年安生日子。 擱在以前，燕地兒郎不是騎馬去荒漠跟蠻人廝殺就是到南方和三國開戰(zhàn)，哪有那個閑工夫停下來吟詩作賦啊？ 要真那樣，這大燕，早亡了。 最可笑的，這群書院學(xué)生為什么會如此激動，甚至，可以說是如此主動，大概也是有著深層次的原因的。 尤其是，鄭凡看見了一個個教習(xí)一個個大儒模樣的老者也從山上下來時，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書院里的文人大儒，是在利用這個機會，向朝廷施壓，逼迫朝廷讓步。 他們渴望，渴望讓大燕也變成乾國那般，屬于文人的天堂。 鄭凡有些好奇地看向杜鵑，問道： “這不是你們第一次來拿人吧？” “好多次了，但都沒能進去。”杜鵑很老實地回答。 “為什么？”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