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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星辰-《魔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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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還在聊著天,暢想著七個葫蘆娃或者七個白雪公主的故事;

    而那邊,

    戰事,已經進入了新一輪的階段;

    哦不,

    確切地說,是進入了新一輪的填坑階段。

    外圍區域的泥濘坑洼已經被填補好,再近距離的,也是最重要的一段,則不能再那般旁若無人地填了,多少,得給對面楚軍一點面子。

    接下來,是一部騎兵沖鋒上前,在距離拉得足夠近后,借著馬速給的勢能,張弓搭箭射出,基本都是拋射。

    營寨內列陣的楚軍遭受到了一輪箭矢打擊,其實這種打擊并不是很致命,因為距離比較遠,但依舊有不少倒霉的楚軍中了箭。

    前頭的長矛兵因為身上甲胄和防護比較少,所以中箭倒地的不少,后頭的盾牌手因為燕人先前的填坑動作也有了一些松懈,盾牌就沒能繼續保持密集和整序,使得盾牌下也有人中箭。不過因為后方這些士卒身上都穿著藤甲,問題倒是不大。

    藤甲兵陣列,一時有些松動。

    當然,松動不是崩潰,而是冷不丁地對面箭矢來襲,自己這邊袍澤有中箭倒地,難免會有些驚慌。

    白家的兵,其實沒那么不堪。

    遠處,燕軍第一輪拋射后,馬上調轉馬頭向后,隨即,后方的袍澤繼續用麻袋運土,向前填坑。

    因為雙方距離已經拉近到一個“危險”的地步了,故而,遲明義也下達了放箭的命令。

    “舉————射!”

    “嗡!”

    楚軍軍陣中,箭矢射出。

    但一來楚人是原地起射,射程自然就先天不足,二來就算是有零星的箭矢落入燕人軍陣之中,但保持著移動的燕軍騎士再配上他們身上精良的甲胄,使得箭矢在他們甲上也只是發出一聲脆響后,滑了下去,只留下一道凹槽或者一道蒼白的白印。

    雪海鐵騎雪海鐵騎,身上沒個幾斤鐵,還好意思叫鐵騎?

    要知道,鄭伯爺對喂養自己麾下甲士可是真正地用心了的,真要拉扯出那種農民兵還不容易?

    但一來那般看似聲威雄壯,實則羸弱不堪;

    二來,也有違鄭伯爺和魔王們的審美;

    試想,大軍一出,將旗一立,身后,是一堆穿著羊皮的奴仆兵,嘖嘖,忒上不得臺面。

    燕人開始以這種一輪拋射一輪填土的方式,繼續推進;

    伴隨著距離的進一步拉近,雙方箭矢的打擊效果,也在逐漸呈現出來。

    遲明義終于下令,讓前方的兩列長矛手后撤入陣中,盾牌兵前移一段距離,掩護后方的弓弩手進行還擊。

    燕軍這邊,野人王的這支三千野人騎則沒有再繼續進入填土作業,而是停留在后方,三千騎全部下馬,盤膝而坐。

    野人王坐在最前面,開始唱跳起星辰之舞;

    他的舞姿,在外人看來,有些不倫不類,但在野人們眼中,卻是實打實地星辰接引者的韻味;

    他的歌聲,帶著極大的沙啞,卻又極為貼合此時的情緒。

    前方依舊馬蹄雷動,但這些野人們,卻都將目光落在了野人王身上。

    瞎子曾說過,茍莫離最大的特長,在于其極為恐怖的學習能力,為了學習鎮北軍的騎兵戰術,他在鎮北軍下當了好多年的輔兵,而至于雪原祭祀的一些看家本事,他,其實也是會的。

    他不會放棄任何的機會,任何的空檔,給予自己這次帶出來的三千騎任何增補殺氣的機會,哪怕,僅僅是多增添一絲。

    因為,這是他的賭命之戰;

    這一戰里,他要向后方的那位伯爺,證明自己的價值。

    他其實早就證明過自己的價值了,只不過是負面價值。

    即使是那位雄才大略的燕皇,也只是將“他”囚禁于燕京之中,因為往前幾百年,無論是天斷山脈里的野人還是雪原上的野人,都是被晉人隨意揉捏的玩料,卻因為出了一個他,而差點改變了整個東方諸夏的局勢。

    茍莫離要做的,是要讓這位伯爺清晰地看見,自己是能夠成為其手中一把鋒銳的刀的。

    至于傷不傷己,茍莫離覺得這位伯爺在這件事上,比燕皇,其實看得更開,因為這位伯爺到現在,雖然一直在做著某種準備,甚至可以說是從基礎開始做起時就在奔著那個目標,但他,以及他身邊的那些個先生們,似乎對“家天下”的概念,有些模糊。

    茍莫離自然不可能相信他們是不懂,但,他們可能真的是……不是很在乎的樣子。

    桑虎默默地看著前面“載歌載舞”的野人王,

    一時間,

    眼里開始有淚花閃爍。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

    初見時,他將野人王給綁了,讓他跳星辰接引者的祭祀舞蹈,他跳了;

    那時的他,是自己的俘虜;

    隨后,自己成了他最忠誠的手下。

    桑虎不懂得命運是一個圓這種概念,卻有類似的體會。

    只可惜,

    再抬頭看時,

    頭頂的這片天,好似還是原本的那片,卻又似乎,已格外遙遠。

    桑虎沒有人生若是可以重來的感慨,反而有一種,生命正在繼續延續的感激。

    是的,

    感激。

    “舉—————射!”

    央山寨內,楚人的拋射,還在繼續。

    塔樓上,伴隨著一根箭矢射中其身前的柱子后,兩名護衛當即舉著盾,擋在遲明義身前。

    燕人的填土作業,已經快完成了。

    其實,按照正常情況,于昨晚,遲明義應該在營寨正門位置挖出兩條壕溝來,壕溝這種東西,在面對騎兵時,往往比鐵蒺藜和拒馬羊角這類的,更為有用且踏實得多。

    當敵人來襲時,央山寨也就暫時失去了中樞中轉的功能,改為全力防御,所以,正門的進出口,應該最快時間給堵上,彌補自己的弱項。

    但奈何,昨晚他被燕人襲擾了一整晚。

    那邊的燕人在進行挖土作業時,他則是領著親衛不停地在營寨四周查看。

    不是沒機會去動手,而是他太求穩了。

    出征前,白家長輩也就是自己的岳丈,摒棄了他的長子也就是自己的大舅哥,而選擇自己掛帥領著白蒲兵出征,也正是看重了自己的穩重。

    比起渴望去前線殺敵光耀門楣的大舅哥,他更入得岳丈的法眼。

    但在此時,遲明義卻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當時居然還因此沾沾自喜,因為他現在已經吃到了自己穩重所帶來的苦果。

    燕人的好整以暇按部就班,完全就是建立在自己穩重的基礎上的。

    若是昨晚自己有些動作,局面,絕不會像現在這般,慢慢地被燕人以這種方式給填平一切劣勢。

    但,

    遲明義覺得自己并沒有大錯,因為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何狼煙升起了好幾道,信騎也發出了好幾批,可偏偏,燕軍已然在自己面前待了一整晚加半個白天了;

    友軍,

    友軍呢?

    終于,伴隨著最近幾輪的互相箭矢問候后,燕人開始了撤退。

    填坑作業,結束。

    原本央山寨前方的一片泥洼處,雖然不可能整平起來,但,已然可以承重,數萬只馬蹄來回地踩踏,比民夫用木槌砸擊夯實的效果,似乎還要更好。

    兩邊戰局,

    又陷入了短暫的平靜之中。

    遲明義舔了舔嘴唇,在他的命令下,長矛兵再度上前重新列陣,自己麾下的那些將領們,也都開始下去對自己的士卒進行訓話。

    藤甲兵,都出自白蒲,并非都是白氏子弟,但基本都是沾親帶故的同鄉人,這樣子的軍隊,他們往往不喜為真正的統帥所喜歡,因為他們很容易抗命,但放在恰當的地方常常也能起到奇效,那就是,他們會很堅韌,不容易崩潰。

    真正的較量,就要開始了。

    遲明義回過頭,看向下方軍陣中央的六架披著沾布的方塊。

    先前原本停放在其寨內的兩架投石機已經于前日被送走了,雨后,他曾派人去遠處查看過,據說砸死了一個哨騎。

    雖然只留下戰馬的碎肉身子,但馬都被砸死了,馬背上的騎士難不成可以幸免?

    應該是同行的燕人探馬將其尸首給收走了吧。

    不過,盡管如此,遲明義還是將那兩輛投石車給交了出去,換來了三架巨弩。

    再加上其寨子里本就有的三架,湊成了六架巨弩。

    因為,在遲明義看來,還是巨弩更適合自己的寨子,投石機的拋射效率太低,且自己據寨而守,那玩意兒效用不大,但巨弩,對著當門,立于軍陣,足以成為任何向自家軍陣沖鋒敵軍的噩夢。

    先前燕人在填土時,他忍著沒用巨弩,雖說那樣子的話,也能造成一些燕人的傷亡,但還是等到燕人真正沖鋒時再用,保管能讓燕人大吃一驚。

    遲明義的目光眺望遠處正在重新結陣的燕軍,

    手指,

    死死地掐著塔樓的墻板,

    來吧,

    我就不信,

    你們燕人號稱自家的鐵騎再無敵,

    難不成,

    還真能不怕死!

    ………

    “對方身上穿著的是藤甲,為什么不用火攻?”

    一邊,已經在等待著接“酒”的阿銘問道。

    劍圣有些疑惑道:“火攻?”

    鄭伯爺則笑了笑,道:“火攻能有用?”

    阿銘道:“不是說諸葛亮火燒藤甲兵么?”

    “諸葛亮是誰?”劍圣問道,“難不成,是諸葛家子弟?”

    諸葛這個姓,不算常見,但也不算罕見。

    鄭伯爺搖搖頭,道:“你當是做火爆腰花?”

    “屬下就是問問。”

    “藤甲這種東西,沒那么易燃的,再說了,這么淺顯的道理,他們楚軍難不成會不懂?防火的話,藤甲外頭披一層魚皮就是了。

    諸葛亮火燒藤甲兵本就在正史上沒有過記載,另外,有個常識,大火里死去的基本是被煙給悶死的,被火燒死的其實是少數。

    再說了,真論防火的話,咱們的甲胄反而不見得比對面更防火,鐵甲本就更容易導熱,火燒起來往鐵甲上擱點孜然,就可以直接燒烤了。”

    “哦,原來如此,是我想簡單了。”

    劍圣微微頷首,心想還有這么多的道道,當下,又問道:“我觀那楚人陣列還是很穩健的,接下來沖陣可不好打。”

    “自古以來,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陣列再好,也怕不要命的。”

    鄭伯爺的目光,落到了前方野人陣列那兒。

    抬起手,向前一揮。

    身后那名執旗騎士將旗桿交給袍澤,自己,則又將一面旗桿提起,策馬上前。

    “伯爺賜旗!”

    茍莫離抬頭看向那面剛剛被送來的旗幟,那是桑虎先前帶部族歸附時其制作的雪狼皮王旗,只不過后來這面旗被伯爵府給收納了,現在,物歸原主。

    “替我謝伯爺。”

    茍莫離伸手接過了王旗,舉起。

    其身后,一眾野人騎士紛紛提起自己手中的馬槊,發出大喝。

    曾經,在這面王旗下,野人王縱橫雪原,招納部族,也曾破關而入,侵入三晉之地,更曾望江江畔,一舉將數萬燕人趕下江面化作水鬼。

    眼下,

    這面王旗再度回到了茍莫離的手中,任其揮舞。

    劍圣長舒一口氣,道:“在于讓人去送死的事情上,你不比他差。”

    “心疼了?”

    “哪的話。”

    “不心疼就好。”

    “對野人,就一直這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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