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道: “娘,我今兒個居然和公主一起燒了灶。” “呵呵呵,快收聲,收聲!” 老太太一邊忍著笑一邊示意虞吳氏趕緊停下來,罵道: “貴人也是你能笑的?呵呵呵呵……” “娘,奶,我和我爹回來了!” “喲,父子倆回來了,你且躺著,我去瞅瞅回禮備妥帖了沒,差點啥也好趁著日頭還在再讓他們去買。” 老太太出來, 劉大虎先報喜: “奶,我爹讓壽材鋪的人明兒上門,來定您的壽材哩。” “啊?” 老太太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劍圣。 劍圣點點頭,道:“選個好材質的。” “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一般般的也就可以了。”老太太眉眼已笑開了花。 隨即,她又想到了什么,道:“我那兒還有一塊鐲子,本是他爺爺留的,不值錢,我這就去當掉,湊點銀子……” 打壽材,不便宜啊。 劍圣笑了笑, 道; “往后,不用為銀錢擔憂了。” “這哪行,日子,可不能………” 劍圣開口道:“侯府不缺銀子,咱家就不會缺銀子,能給咱家使銀子,那位侯爺可是樂不得,您老就把心放肚子里去。 橫豎多大本事吃多少銀俸,總不至于讓侯府吃虧。” “這……” 老太太覺得,自己這個女婿,和以前,不一樣了。 劍圣拿出那五個牌位,依次打開油紙,對劉大虎道: “拿筆墨來。” “好嘞,爹。” 四個牌位, 一個是晉國太祖皇帝,也就是初代晉侯; 兩個,是虞化平的雙親; 還有一個,是自己的弟弟。 老太太在旁邊看著,第一位,因為寫的是皇帝號,所以她知道是誰。 雖然虞氏早不行了,但各處的廟宇里,太祖皇帝的神像和牌位,是不可能缺的。 這晉地姓虞的,都一個祖宗。 后面仨,能看出來是雙親和弟弟的。 家里,要放牌位了。 老太太在旁邊,沒一點不高興,她本就不是招的上門女婿,更何況,這個家,終究得靠男人來當頂梁柱。 這是男人打算堂堂正正地過日子了,這是好事。 以前,老太太只想著家里人平平安安,不被餓著不被凍著,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現在再看看正在上描的女婿,再看看蹲在旁邊仔細打量著的孫子, 老太太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可以做做夢了。 “娘。” “哎。” “他爹的,要不要換一個牌位?” 老太太忙笑道:“哎喲,這哪里還時興換的,又不是換宅子,不得換的,不得換的。” “嗯。” 劍圣起身,將四個牌位拿起來。 家里,是有供桌的,原本只供著大虎的親爹。 現在, 供桌上, 首排,自然是晉國太祖皇帝。 這沒得挑。 下一排,自是劍圣的雙親牌位。 再下一排,就是自己的弟弟和那位“兄弟”的了。 老太太在旁邊看著, 她可沒絲毫覺得自己兒子牌位獨占的位置被分了有什么不妥或者不快, 恰恰相反, 她甚至覺得自己兒子沒那個資格擺在這里, 道; “虎子他爹,還是把牛兒哥的牌位換個地方吧,放我屋里頭去?” 劍圣搖搖頭,道: “娘,是一家人了,安安生生,和和氣氣過日子就好,規矩什么的,就不用計較那么多了。” 老太太聞言,只得點點頭。 虎子則笑道; “那我爹也不會寂寞了。” “呵呵。” 劍圣伸手摸了摸虎子的腦袋。 緊接著, 仨人一起跪下來拜了拜。 原本,老太太不會拜自己兒子的,但誰叫太祖爺也在上頭,老太太怎敢不拜? 隨即, 虎子和老太太去收撿買回來的禮物了,有些還需要包紅紙或者捆紅繩。 劍圣則走進屋子, 坐到虞吳氏床邊。 其實, 她不是國色天香的那種,也不是沉魚落雁,甚至,連皮膚,因為常年勞作,也有些許的粗糙。 但, 她是耐看的。 人的一見鐘情,基本都來自于見色起意。 虞吳氏看著劍圣, 低聲道: “我有些不安。” “有我在,我們的孩兒,也在。” 虞吳氏點點頭。 “想換個大一些的宅子么?”劍圣問道。 虞吳氏搖搖頭,道:“這個家,我很喜歡。” 劍圣笑了, 道; “我也是。” 虞吳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上露出母性的笑容。 劍圣則道: “平西侯說,他會認咱們孩兒做干兒子。” “啊!” “你別驚,別動了胎氣。” 虞吳氏點點頭,看著劍圣,道: “這合適么?” “是侯爺求著要認的,不是咱們腆著臉求人家。” “他爸。” “嗯?” “你得好好的。” 劍圣明白妻子在擔憂什么了。 其實,很好笑的; 當兵吃糧, 自己先前當守城卒,戰時隨軍出征,妻子對此已經習慣了; 但現在得知,自己是平西侯身邊的保鏢時,她反而擔心了。 實則, 就算自己不是劍圣,當平西侯身邊的親衛肯定也比當小兵要安全得多。 但在妻子看來, 拿到越多,也就意味著要付出越多。 “你放心,我只負責保護侯爺而已。” 頓了頓, 為了徹底安妻子的心, 劍圣又補充道: “真到了有大危險的時候,我會跑的,我跑得比他快。” 虞吳氏想笑,卻又忍住了, 看了看四周, 道; “侯爺,是好的。” 劍圣點點頭,道:“安心養胎,其余的事,不用操心,我答應你,我們這個家,會一直好好的。 今日見了很多人,你也累了,先歇息歇息。” 妻子點點頭,閉上眼,歇息了。 劍圣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后,起身走出臥房,在廚房里,還有今日剩下的大半壺酒。 其實,自己和鄭凡,都不喜歡喝酒,故而剩下很多。 他拿起酒壺,又揀起兩個酒杯,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 老太太還在和孫子一起排列回禮,要回侯府的禮,老太太很謹慎。 劍圣出來,直接走向院門。 劉大虎看見了,喊道; “爹,你去哪兒哩?” 劍圣沒回頭,抬起酒壺,擺擺手, 道: “去侯府逛逛。” 一時間, 老太太都震驚了。 待得劍圣推門而出后, 劉大虎自言自語道: “爹你去哪兒哩?” “去侯府逛逛。” “嘿嘿嘿。” 老太太一巴掌打在自己孫子腦門上, 笑罵道: “兔崽子,撞客了不成?” “嘿嘿嘿。” 劉大虎笑著道: “奶,您聽聽,我爹剛說,去侯府逛逛,哈哈哈。奶,你說,以后我是不是也能讓我爹帶著去侯府逛逛了?” “那是你爹自己的本事,自己靠本事掙來的臉面,才有侯爺登門,喊我老夫人,你想出這風頭,自己把本事練好再說。 記住, 大虎, 你現在還姓劉,你不姓虞。” “奶,我知道………” “孩子,奶不是這個意思,不是說想讓你和你爹生分了,而是告訴你,你沒跟著改姓,事實上,就是咱奶孫倆欠他的,你曉得不? 你爹,他是個好人,現在看來,也是個能人。 你也得爭氣,好好學本事,咱做人得講良心,你雖然姓劉,但你那個爹,牛兒哥,他其實一直身子不好,和你娘成親有了你后,反倒是個累贅。 養恩沒生恩大,給奶記住了。” “知道了,奶。” “人要知進退,懂分寸,不能貪,這樣才能知福,才能惜福,這福,才能流得長久啊。” …… 劍圣出了家門, 進了小巷, 來到侯府側門前。 這扇門, 常年不會上鎖。 當然,在門兩側,都有暗樁在。 只不過,在看見是劍圣來了后,沒人會出面阻攔。 劍圣進侯府,就真的跟回自己家一樣。 而且, 他們清楚, 自家侯爺巴不得劍圣“常回家看看”。 進了侯府, 劍圣沒去前廳等客,也沒去后宅找鄭凡,而是徑直走到假山后。 那里,有一條向下的甬道。 此時,甬道是開著的,證明有人在里頭。 劍圣走了下去, 里頭,傳來了孩童的笑聲。 待得劍圣走入密室,看見了一條青蟒正在那里游走,似乎是察覺到有人下來,青蟒馬上扭動身子向這邊撲來,以作警告。 劍圣就站在最后一層臺階上,看著青蟒扭動身子面向自己。 在看見是劍圣后, 青蟒吐了吐蛇信子, 默默地將腦袋又匍匐在了地上。 不是它無法提前分辨出劍圣氣息,而是像劍圣這種層次的高手,收斂氣息實在是再尋常不過的手段了,這才有了先前的警惕。 但在認出劍圣后,青蟒馬上清楚,這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認慫低頭,一氣呵成。 劍圣走到蛇軀前,伸腳輕輕踹了踹。 青蟒收回尾巴,讓開了路。 劍圣繼續向里走, 而這時, 先前在里頭玩耍的天天看見劍圣來了,馬上收起玩鬧,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到劍圣面前,雙手握起,彎腰, 道; “天天給虞伯伯請安。” 雖然,天天是世子,但他向劍圣請安,那是理所應當,尊稱其為長輩,更是應該。 想當初,沒有劍圣護送著襁褓中的他出歷天城,就沒有現在的他了。 天天身后,跟著一起玩鬧的狐貍和黑貓也馬上匍匐下來,在劍圣面前瑟瑟發抖。 它們作為妖獸,自然更清楚面前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可怕。 其實,天天自幼的生活,很是孤單。 鄭凡又經常領兵出征在外,留守的魔王往往每天也有一大堆的事兒。 但天天很乖, 不會走路時,就在小圍欄里自己爬自己玩耍,會走路后,活動范圍大了一些,就能在后宅里到處看看。 自打家里妖獸多起來后,妖獸親近他,他也就有了玩伴。 其實, 也是因為他身份太敏感, 和這些看似兇猛狡黠的妖獸玩,反倒是比和人玩更安全。 這不, 從劍圣家里出來后,天天就帶著府邸里的幾只妖獸跑到干爺爺這里來玩耍了。 他打小就生活在沙拓闕石的棺材蓋上,對這位干爺爺,那自然是無比熟悉。 他不怕棺材,也不怕里頭的僵尸,他是靈童,周圍對自己的善惡,他很敏銳。 而這時,天天腳下還有一顆紅色的石頭,正是魔丸。 一個小孩, 帶著三只妖怪,一只鬼, 在一頭僵尸的“府邸”里玩耍。 這畫面, 很美。 劍圣走上前,張開雙臂。 天天也馬上露出笑臉,張開自己的雙臂,營業求抱抱。 劍圣將天天抱起, 對這些“妖魔鬼怪”道: “讓我清靜一會兒。” 一時間, 青蟒、狐貍加黑貓,馬上竄出了密室。 魔丸依舊停留在原地,假裝自己真的只是一塊石頭。 一直到, 劍圣的目光,落在了它身上。 魔丸這才有些不情愿地顫抖了幾下身子,飛出了密室。 隨后, 劍圣面對著沙拓闕石所在的這口棺材,坐了下來。 天天坐在他的腿上, 見劍圣將酒壺和酒杯放下, 天天兩只小肥手撐地,起身,先將兩個酒杯放好,然后抱起酒壺,開始幫忙倒酒。 劍圣也不阻止, 就這么看著小家伙忙活。 靈童, 懂事, 乖巧, 可愛, 劍圣搖搖頭, 田無鏡啊田無鏡, 多好的一個兒子啊,可惜,你不能帶在身邊。 因為自己也要有自己真正的孩子了,所以劍圣現在對父子之情,有了更為深刻的認知。 “虞伯伯,給。” 天天端起一個酒杯,遞到了劍圣面前。 劍圣接過酒杯,目光,看向了面前的那口棺材。 天天端起另一個酒杯,想嘗試放到棺材上面去,卻發現自己夠不著,又不敢跳,怕酒水灑了,只能把酒杯放在棺材前的地上,然后自己走過去,用小手拍了拍: “干爺爺……起床……喝酒酒。” 棺材沒動靜。 劍圣喝了一口, 開口道; “我很早就知道你了,也知道,鄭凡喜歡下來找你聊聊天,不好意思,今兒我也想找個人聊聊天。 聽說過你不少事, 其實, 很早以前, 我不理解你一個人來到鎮北侯府門前到底是為了做什么,又有什么意義。 于國何益? 于族何益? 就圖個,自己爽快?” 劍圣單手撐在身后,身子微微后仰, 道: “但漸漸的,我開始明白了。 當我看見我弟弟戰死, 當我看見我虞氏宗廟都被扒了個干凈, 當我看見野人入關,生靈涂炭; 就像是鄭凡對我說的那樣, 我, 這個人吶, 這輩子, 也就是個耍劍的本事, 自以為想做一些于國于民有利的事兒, 可我沒這個能耐啊?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