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無題-《魔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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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鄭凡點點頭,“其實挺難受的,你知道么?”
“哦?”
“他在努力地裝出一種,自視清高,也就是我們燕人,不,是燕、晉、楚對乾國文官的一種既定印象;
他在朝著那個方向去演,但我能感覺,他演得挺累。
雖說世上一直傳聞,是他當年說出‘只有東華門唱出的才是好兒郎’,還傳聞,是他親自執手,逼死了刺面相公。
愚鈍、短視、自大,這本該是他的形象,但其實我早就知道,不該是這樣的才是。
自古以來,除了那些少數的幸進之輩,比如太監、面首這類的,正兒八經地從底下一步步競爭爬上高位的,優勝劣汰之下,哪里容得下一個運氣好的傻子?”
“你也在裝。”
“既然都被瞧出來了,證明可能在他眼里看來,我裝得應該也挺累的。”
鄭凡自嘲式地笑了笑,
道;
“他曾位極人臣,三朝元老,我呢,裂土封王,大家伙的腦頭上,其實早就沒了敬畏了。
沒敬畏之后,也就沒了敬業精神。
演戲,都懶得全身心地投入了。
最重要的是,
彼此都心知肚明,
哪怕你演得再好,也大概率很難逃過對方的眼睛,那就更不愿意去多費這功夫了。
唉,
要是能摳圖就好了,
本王也就不用再在這里走一遭。”
“摳圖,是為何物?”
“源自于一個志怪故事,叫畫皮,下次有機會,我講給你聽。”
……
“他啊,應該也很累吧,呵呵;
居然特意穿著我乾國藩王的蟒袍來見老夫,故意地在老夫面前,去表演出他的跋扈和囂張以及目中無人。”
“老公相的意思是,燕國那位王爺,在演戲?”
“誰不是呢。”韓亗摸了摸自己的白須。
“那位王爺,已經發現端倪了么?”
“這說不準。”
趙牧勾道;“可是小子已經覺得,咱們已經做得很好了呀。”
“自古以來,就沒有天衣無縫之騙局,那位師承靖南王,自己又戰功赫赫,就如同姚子詹那老小子曾說的那般,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咱們這里布置得再好,安排得再縝密,
說不得,
對方晚上睡覺時做個夢,就能察覺出問題了。”
“哪有這般的神奇的事?”
“楚國的大將軍年堯,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啊,曾和那位平西王并列,現如今又是個什么下場?
人走到一定高度,就沒有偶然了,甚至,還可能有氣運加身。”
“氣運……”
韓亗伸手,放在了趙牧勾的肩膀上,道:
“你是個好孩子。”
“老公相……”
“若是老夫現在還位列于朝堂之上,若是燕人,未曾打入我大乾境內,和你相處一陣子后,老夫必然會密奏官家,派銀甲衛,讓你出個意外,少年早逝。”
“我……”
“還好,老夫現在已經致仕了,且正如那位平西王所說的那樣,官家,也早就嫌老夫說得煩了。當然,這不是主要的……”
“多謝老公相。”
“別謝老夫,謝你自己吧,素聞瑞王世子,是個憨傻癡兒,結果你見了老夫后,卻未曾刻意遮掩。
光是這心境修行上,
上京城的那些個皇子,就沒一個比得過你的。
你是吃準了老夫的心思,是么?”
“老公相覺得是什么,那就是什么了,小子不敢反駁。”
“其實,你曉得么,自太宗皇帝以來,對太祖皇帝一脈的打壓和削減,很多時候,并非是官家的意思。
更多的,還是像老夫這種當朝老臣的意思。
說句不怕犯忌諱的話,到底是太祖皇帝還是太宗皇帝的后人,對于老夫這種人而言,并未有什么區別。
老夫伺候了三代帝王,帝王,其實和人,沒什么兩樣。
什么天子啊,異象啊,史書里或許會吹得天花亂墜,可偏偏老夫運氣太差,一次都沒碰著。
我大乾的讀書人,想要的是一種致君堯舜之大夙愿。
圣君在位,最好什么事兒都不要管,安心生孩子就是了,國事,自有我等讀書人為官家操持好。
所以,
那個位置上到底坐著的是哪一脈的,到底是怎么拿下這位置的,我們,不會去計較太多。”
趙牧勾開口道;
“可是,老公相,不正是因為你們這群讀書人,沒把國家操持好,所以才會出現如今的局面么?”
韓亗停下腳步,扭頭看著趙牧勾;
此時,前來接應他們的乾軍還在前方,四下,也就他們這一老一少。
趙牧勾也直視著韓亗;
韓亗沒生氣,
反問道:
“燕國,就很好么?”
“燕國……”
“燕國百姓的日子,就很好么?”
“可是……”
“好與不好,取決于你站在哪個角度來看,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也不存在完全的壞,就如同道門的黑白太極。
這些年,燕國開始開科舉了,給寒門子弟一個上進的機會,但我大乾,科舉已百年。
這些年,燕國南征北戰,他們的百姓,以及晉地的百姓,日子,過得能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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