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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萬里江山,一根柳-《魔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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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現(xiàn)如今乾國因為戰(zhàn)敗,幾乎國將不國了,但祖竹明這一場“鴻門宴”,可謂直接將大燕日后統(tǒng)治乾地的亂象與麻煩,削去了一半!

    先帝在位“窮兵黷武”時,

    姬成玦就是先帝的后勤大管家。

    所以他很清楚,

    往往擊敗對方的軍隊,推翻對方朝政的付出,還沒統(tǒng)治和治理的成本來得大。

    前者很多時候是一錘子買賣,后者……則是不停地放血。

    安撫好祖竹明,

    皇帝在御帳內(nèi)放聲大笑,

    道:

    “行了,朕,終于可以去上京,見那姓鄭的了!”

    這話,

    說得擲地有聲;

    可只有站在皇帝身邊的魏公公清楚,陛下這話,是有些咬著后槽牙說的。

    因為前不久,

    攝政王給陛下來了一封信,

    信中說王爺說,他已經(jīng)坐過了大乾皇宮內(nèi)的龍椅;

    而且還說,

    他坐的時候,身側(cè)特意留了點兒孔隙,夠陛下側(cè)身屈膝陪坐。

    皇帝看完后,

    接連罵了攝政王三聲,

    分別是:

    “畜生、賤人、賤畜!”

    然后,

    皇帝打算御駕親至上京,

    來一出他先坐龍椅,再給姓鄭的留縫兒把場子給找回來。

    魏公公沒敢提醒皇帝,據(jù)說攝政王如今已入三品武夫境界,陛下您這屁股,能擠得動攝政王么?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北方,大燕皇帝親自收服了幾乎完整的三邊,正率大軍,即刻南下上京。

    而上京這里,

    則顯得安靜許多。

    一杯果飲子,被放在了面前。

    鄭霖放下手中的筆,端起茶,喝了一口,道:

    “干爹,這太酸了。”

    “這才提神。”

    瞎子伸手,旁邊一張凳子“自己”挪了過來,坐下。

    “我還好。”鄭霖說道,“還不至于案牘之勞形。”

    “干爹挺欣慰的,之前在靜海城時,你爹把你推出來主事,你雖然坐在那里,但能瞧出來,身上有股子燥火。

    現(xiàn)在,

    都小一個月了,還能沉得住氣。”

    “有么?”鄭霖問道。

    瞎子點了點頭。

    人的性子,是需要磨的,尤其是年輕人的性子。

    而最好的打磨方式,就是讓他有敬畏的事物。

    瞎子不得不承認(rèn),主上在這方面,成功了。

    “只是覺得,處理這些事情,雖然繁瑣,但還算有趣。”

    “沒故意說這話逗我開心?”

    “沒有。”

    “喜歡這種感覺么?”瞎子問道,“坐在這御書房里,批閱著一道道折子;要知道,這一道道折子背后牽扯的,是成千上萬人的人生。”

    “沒到喜歡的程度。”鄭霖說道,“純當(dāng)是修行的一種。”

    這回答,中規(guī)中矩了。

    瞎子談不上多開心,當(dāng)然,也和失望不搭噶。

    權(quán)力欲這種東西,得分人;

    那些從小吃過苦遭遇過欺壓的人,一旦有機(jī)會,往往會極為渴求權(quán)力與地位;

    可這,與自己這干兒子毫無干系。

    他生來就是世子,甚至是類似大燕第二位太子的地位,和他生而九品一樣,都是與生俱來的,得到得太簡單,往往就很難產(chǎn)生執(zhí)念。

    不過還好,

    霖兒不似他親爹兩世為人,所以也就沒那么佛系。

    總之,

    未來還有希望,大業(yè),依舊可期。

    “眼下的這些事兒,其實還是小事兒,如今,八成以上的政令,是不出京畿的。”

    “我知道。”

    “不過,也快了。”瞎子伸手,從自己口袋里摸出了一個橘子。

    鄭霖見橘色變。

    還好,干爹沒剝,而是放在手里把玩:

    “剛得到的消息是,皇帝馴服了三邊,正向咱這里過來。”

    “哦,干爹擔(dān)心么?”

    “還不至于擔(dān)心,天下未定,估摸著得郡縣和分封同時進(jìn)行,各地平叛與剿撫,也不是短時間能結(jié)束的事兒。

    菜才上桌,燙嘴得很,還沒到分菜的時候呢。

    估摸著接下來五年里,燕地還是朝廷的燕地,晉東還是王府的晉東。

    其余地盤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只要一日不撕破臉皮,就一日不會顯得涇渭分明。”

    “哦。”鄭霖點頭。

    “罷了,先不與你說這些了,時辰快到了,你去城北那邊吧。”

    “父親是要舉辦什么儀式來著?”

    瞎子端起鄭霖只喝了一口的果飲子,

    抿了一口,

    隨即神情一陣微顫,

    這么酸吶!

    等克服這股子酸勁之后,

    瞎子回答道:

    “植樹節(jié)。”

    ……

    上京城北,

    一塊場地,被清理了出來。

    大燕攝政王,在一眾將領(lǐng)、親衛(wèi)以及乾人大臣勛貴和百姓的圍觀之下;

    拿起鏟子,

    在已經(jīng)挖好了的樹坑里,又象征性地挖了兩鏟子。

    隨后,

    伸手接過一棵移運過來的小柳樹,安置了進(jìn)去。

    最后,

    又拿起鏟子,象征性地回了兩鏟子土;

    身邊錦衣親衛(wèi)快速上前,將土填好。

    一棵新柳,在此扎根。

    王爺拍了拍手,

    往后退了兩步,

    看看這棵柳樹,

    又看看不遠(yuǎn)處高聳的上京城墻,

    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一百多年前,

    初代鎮(zhèn)北侯大破五十萬乾國北伐大軍,于邊境處,插下一根柳枝。

    寓意這柳枝出翠時,他已率大燕鐵騎,踏破上京,報了乾人背義偷襲之仇!

    只可惜造化弄人,因為北方戰(zhàn)事緊急,燕國無法再從和蠻人決戰(zhàn)的前線給初代鎮(zhèn)北侯調(diào)撥更多兵馬。

    初代鎮(zhèn)北侯只得率軍踏破乾國北方三郡吸納人口財富回國,后來,又為了制衡考慮,身為南人的初代鎮(zhèn)北侯受封于北,終生無法完成自己南下破乾的夙愿。

    而在一百多年后,

    大燕攝政王在上京城邊,

    種下一棵柳樹,命一隊士卒,日夜輪班看護(hù)不得損壞。

    同時,

    在柳樹旁立碑,

    碑上刻詩:揚鞭策馬逐銀浪,清溜迢遞看桃花。

    這句詩描繪的就是初代鎮(zhèn)北侯大破乾軍時的場景,也是銀浪郡名字的由來。

    讓人驚訝的是,

    碑文下方的落款,

    并非是大燕攝政王,

    而是:

    銀浪郡翠柳堡守備——鄭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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