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起風了. 思過崖的埃土離了紅塵,化天為云。 青袍老人袖袍一拂,如簾般的塵煙卷向懸崖,這簾幕一掀,便見一少年盤膝打坐,雙目緊閉。 三尺秋水嵌入崖頂,乖巧立在一旁。 然而日輝一照,刃光湛湛,何其耀目,任誰也知道她是一柄天下難覓的絕世神兵。 可在她的主人身邊,名劍再利. 也只作一片綠葉,豈敢爭鋒? “好劍。” 風清揚盯著秋水,又看向忽然打坐、滿身劍氣的少年,再笑道一聲:“了不起。” “嘟嘟嘟” 令狐沖的喉結不斷翻滾,他站在崖邊,抱著酒壇痛飲起來。 酒飲得越豪邁,灑得也就越多。 衣襟被酒水沾得越濕,飲酒人便越痛快。 老劍神與小劍神的二十招,在令狐沖的腦海中像是兩百招、兩千招! 眼中,腦海中,全都是劍影。 那些劍碎了,又匯聚,再碎,再匯聚,似乎永遠都停不下來。 自師父授業以來,自握劍的那一天到現在,他從未見過如此震撼的對決,像是一片嶄新的天地擺在眼前。 令狐沖心中一陣快意,只覺順口而入的酒水也全成了快意。 “若我沒見到這場對決,該有多么遺憾?” 想到這里,他心中忽然失落、空虛,又抱起另外一壇酒再飲。 酒量好的人難醉,酒灑掉大半的人更不會醉。 一旁的華山小師妹滿臉震驚,她拽著令狐沖的衣衫,不斷扯晃,令狐沖的酒水灑得更多了。 “大師哥,我已經數到二十招了。” 岳靈珊揚起自己的手,“也許我數漏了,但一定不會比二十招少,那是算平手,還是.” “什么平手?” 令狐沖把酒壇一放,理所當然道:“那肯定是風太師叔敗了。” 不遠處的江南男子將目光掃來。 令狐沖躲開目光,但還是堅持道:“榮兄立下二十招,太師叔高過他兩輩,本就是以長訓幼,不取勝,就是敗。” “太師叔雖是我華山派隱世高人,但又有什么輸不起的。” “大丈夫坦坦蕩蕩,拿得起,放得下” 岳靈珊不禁點頭,一旁的曲非煙已經憋不住笑了。 ‘若是令狐師兄到衡陽,得用好酒招待才行。’ 風清揚瞪了令狐沖一眼,“你這臭小子,倒像是個君子。” 他把劍還給了令狐沖。 四人看了盤膝打坐的趙榮一眼,又坐了下來。 曲非煙笑吟吟道: “風老前輩劍術通神,是天下一等一的厲害,我從未見過您老人家這般劍法,以前是想也想不到的。” 風清揚豈能不知少女的小九九,笑罵一聲: “你這精明女娃,夸我作甚,直接說你師兄是一等一的厲害不就行了?” 他又道一句:“伱也是莫大的徒弟嗎?” “嗯,”曲非煙恭敬回應,“我是師父的小徒弟,年紀最小,拜師也最晚。” 風清揚點頭夸贊:“莫大確實比朱先生高明。” 岳靈珊露出好奇之色:“我聽爹娘說過衡山派的劍法,怎的與趙師兄所使全然不同,他像是用了好多劍法,還有我們華山派的玉女劍。” “太師叔,這還算衡山劍法嗎?” 令狐沖、曲非煙都看向老人,安靜聽講。 風清揚捋著白須,笑了笑:“自然是衡山劍法。” “這便是我先前所說的‘活’,他就將‘活’字衍化到了極致,所以劍招五花八門,卻又魚龍曼衍。” “只學旁人死招,便是學了全天下的劍法武學都沒用,就像是一堆堆漂浮在潭面的死魚,怎么吃都是臭的,不及底下一條活魚鮮美。” 令狐沖若有所思,岳靈珊還是不解,“太師叔,這也太奇怪了。” “我娘說趙師兄的玉女劍法只有招式,沒有運氣發勁法門,玉女劍法又那般繁復多變,他是如何將這門劍法使出來的?” 風清揚聞言,不由朝趙榮那邊看了一眼,“這便是他厲害的地方了。” “五神劍由神峰之勢所化,他得到了衡山祖師的精髓,卻又走出了一條自己的道路,能夠包羅萬象,將各般招式幻化在劍光中,以劍勢施展,看起來像玉女劍,其實是衡山幻劍。” “若非有這股劍勢,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劍招衍化的這般完美,此刻沒有宗師眼力,你就要被幻劍騙了。” 令狐沖雙手一拍: “所以榮兄的玉女劍招才使得比師娘還快,因為衡山的劍招本就是快的。” 風清揚笑道:“萬變不離其宗,你不算榆木腦袋。” 他又點撥:“這等劍勢其實兇險異常,作他的敵手,若眼力不夠,倏忽間就要死在幻劍之下。” “那晚他殺的那些黑衣人,一個個眼拙蠢笨。” “若那六人從頭到尾齊心聯手,足以擋住幻劍” 風清揚說到這里,又頓住搖頭,想到了那陣詭異冰霧。 “不行,這小子遍身奇招,難怪能成衡山祖師級人物,真真貼合這一派劍法精髓,那六人做不到心意相通,遲早也是要死。” 岳靈珊與令狐沖都點了點頭,更懂了幾分。 二人恭敬道:“多謝太師叔指點。” 風清揚微微頷首,看向曲非煙:“你家師兄每次與人比劍后都這樣嗎?” 曲非煙搖頭,“有時候是,有時候又不是。” 岳靈珊頭一次見到這種場景:“這是在悟劍嗎?” 令狐沖若有所悟: “太師叔方才說,榮兄劍勢中的幻光包羅萬象,能幻化諸多劍法。太師叔施展的獨孤九劍是天下間一等一的劍法,榮兄見了定然也想將獨孤九劍化到幻光中。” 風清揚微微一愣。 忽然笑了起來:“獨孤九劍沒有招法,要靠悟性,悟透九劍劍意,才能對應諸般變化。” “我走劍意一道,他走劍勢一道,這是完全不同的路子。” “他通招法大勢,我是無招勝有招,想融合我的劍意,那是不可能的。” 令狐沖與岳靈珊又點了點頭,相信太師叔的判斷。 曲非煙見他們三人的樣子,又瞧了瞧趙榮,輕輕眨了眨眼睛。 你們對榮哥,還是了解的太少了。 她正這樣想,忽然聽到拔劍聲響。 趙榮收回秋水,笑著走來,朝風清揚拱手。 “承蒙風老前輩賜教,若非您老人家手下留情,我是撐不過二十招的。” 風清揚擺了擺手:“不必謙虛,我并未留手。” “最后一招我正要敗你,沒想到你能用出那樣一劍來。” 風老先生乃是癡劍之人,一臉贊嘆道: “塑工老人的劍近乎返璞歸真,到底是差了一點,被你幻化了山川大勢,那就真的返璞歸真了。” “招法還在,但山川渾然,這一招卻無破綻。” 他略微思索,白眉動了動,“你說的不錯,劍二十三是存在的。” “他在廬州清水鎮是么?” “是的。” 趙榮見他思動,恐怕又苦于誓言,于是勸說道: “前輩封劍,只是不理會江湖紛爭。正所謂千古山川埋劍氣,半空臺閣雨天花,您老人家將一身劍氣埋在思過崖即可,人卻不必困死在這不毛之地。” 曲非煙在旁,幽幽念著: “煙寺晚鐘,月缺花落,江南煙雨幾多愁。前輩心中的愁苦,就如同家師一般。” “他老人家終年彈奏瀟湘夜雨,入眼皆是老樹遺臺,愁煞了衡山大雁,愁煞了白蘋渡口,但自打收我師兄為徒,他老人家的瀟湘夜雨就不怎么響了。” “前輩只需一個契機,就能了卻愁苦。” 令狐沖與岳靈珊想到他一個老人在這崖上孤苦伶仃,也是揪心無比。 自然明白趙榮和曲非煙的用意。 立刻道: “太師叔,我們陪您老人家去清水鎮,尋那位塑工前輩,可好?” 聽了四人的話,風老前輩臉上的憔悴淡了幾分,帶上一絲欣慰笑意: “你們倒是有些孝心。” 他的話止在這里,不再提這一話題。 又掃了他們四人一眼:“隨我來。” 令狐沖他們不知道太師叔要做什么,趙榮見風老朝石洞方向走,心中已經猜到大概。 ‘這樣一來正好,若是創造意外,恐怕岳師叔要懷疑我早知此地了。’ 入了山洞后。 風清揚朝洞中靠西邊的石壁一指。 “太師叔這是要做什么?”令狐沖一臉糊涂,這石洞他來過許多次,沒瞧見太師叔所指之處有什么特殊的。 “蓄力用石頭砸下去。” 風老先生將累活讓了出來。 趙榮躲到一邊。 畢竟是華山場地,自己就不搞破壞了。 令狐沖雖然疑惑,但還是遵照太師叔囑咐到洞外拾起一塊斗大石頭運力向著石壁一砸。 聽到“轟”的一聲響。 緊接著他們聽到了石壁內部傳來回聲。 “空的!” 大家又驚又奇,令狐沖運氣再砸,砰的一聲響石頭穿過了石壁聽到一陣滾動聲,也不知滾到哪里去了。 里間別有洞天! 岳靈珊找來火把朝洞中一探,嚇得她往后退了兩步。 又拿火把再照,見到一具骷髏,身上衣著腐朽為塵土,還看到兩柄大斧頭。 “太師叔,這是.?” “先進去。”風清揚道。 令狐沖再拿一個火把走在前方,既然太師叔說進,他便毫不猶豫地從通道爬入。 后面幾人拿火把陸續進入后,這才發現通道不簡單。 “全是斧削痕跡,竟然是被人從山腹中用斧頭砍出來的!” “應當就是這位了” 趙榮回應令狐沖的話,將骷髏旁邊的斧頭拽了過來,這柄斧頭足有四十斤重。 他以大毅力劈出一條道路,企圖逃出山腹,可惜距離洞口差了數寸,功虧一簣。 使雙斧劈路的 趙榮想了想,心中有了答案。 魔教十大長老之一,大力神魔范松。 他們再往前走,順著甬道進入一個能容納千人的巨大石洞。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