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祖千秋與老頭子不動聲色,看表情,兩人像是什么都沒有聽見。 他們認不認識諸掌門? 當然認識,上次還在青陽一起喝過酒,互稱兄弟。 但是 百藥門不知道搞什么鬼,被這個不好招惹的家伙盯上了。 所謂兄弟情義比血濃,兄弟出事我裝聾。 諸掌門你自己受用吧,這事我們黃河老祖沒本事管。 百藥二老聽到趙榮的話,臉色白了幾分。 他們精擅刺殺之道,這輩子極少被貼臉威脅,心中憋屈已極,不由緊緊握著袖中劍,很想出劍急刺。 可每閃過這一念頭,都讓他們心驚肉跳。 當刺客對將要刺出去的那一劍毫無信心時,失敗概率已超九成。 百藥二老皺巴巴的眼皮抽搐著,心知此刻一旦沖動就沒機會回藥谷吃飯了。 啞婆婆服軟了:“我會帶話給諸掌門。” 賣炭翁話音沉郁:“百藥門恭候劍神大駕。” 見二人識趣,趙榮微微一笑,他并非記仇,只是感覺那酒味香。 轉臉看向黃河老祖: “老頭子和祖先生從哪里來,到哪里去?” 老頭子沒說話,還是祖千秋答:“從寶慶府尋藥來,去衢州。” “那兩位呢?” 賣炭翁倒也干脆:“奉命在臨江府、袁州府打探向問天的消息,去桐城尋天河幫黃幫主。” 老頭說話時,趙榮留意四人表情。 他們還真不是一路的。 楊蓮亭的勢力極速擴張,天河幫在幫他做事,百藥門也是奉黑木崖之命,老頭子與祖千秋暗地里應當是圣姑的人。 難怪酒國前輩把百藥門賣得干凈。 按照全師弟的消息 向問天沒在袁州府逗留,魔教高手已追向東南。 看來百藥老人沒說實話,他并非調查向問天,想必是調查誰在與向問天聯絡。 猜透這些貓膩,既與衡山派無太大相干,他便懶得理會。 趙榮帶著銀子轉身離開。 他剛剛轉身沒多久,船艙內就響起一陣急促腳步聲。 船外正弄船帆繩索的繚手驚呼:“喂喂喂,你們干什么?!” 撲通、撲通~! 接連四聲響,百藥二老與黃河老祖在一靠岸堤較近處跳江,快速游上岸邊。 “真是倒霉,怎能遇上這個煞星。” 老頭子上了岸,用手擦掉扁闊腦袋上的水,滿臉晦氣。 “尹長老、佘堂主等一眾高手都死在他手上,咱們還是離他遠點的好。” 祖千秋一邊擰著衣袍一邊道,“當初在衡陽我就知道他不好惹,瞧他那個記仇的樣,以后見了都要躲著。” 老頭子也知道打不過,卻郁悶地罵了一聲: “他奶奶的,這小子的功夫不知道怎么練的。” 祖千秋望著百藥二老:“百藥谷的酒真是香,連瀟湘劍神都惦記著,下次見到諸掌門,我也要觍顏求點酒來喝。” 啞婆婆黑著臉,沒有回他的話。 賣炭翁憂心忡忡,沒心情與黃河老祖計較,匆忙道一聲告辭,便找準方向與啞婆婆駕著輕功趕路。 此時也不再去桐城尋黃伯流,直朝著麗水而去。 這場大麻煩,百藥谷看來是躲不過去了. 客船上。 趙榮透過窗戶瞧他們游上岸,心下覺得好笑。 這四人真是夠小心的。 客船人很多,大多是趕路的平民商旅,他不想殃及無辜,根本沒打算在船上動手。 響午時分,那畫師滿意收起畫筆。 墨干后,他在趙榮面前攤開畫作。 滿紙點墨,僅在黑白之間,卻仿佛有世間的色彩斑斕。 趙榮看了畫后,心下一驚。 畫中少年面帶和煦微笑,雙手懷抱長劍,立身竹林前,竹葉與發絲朝著一個方向飄動,如有一陣清風從紙面吹來。 畫中人像是活了一樣。 這技法當真一絕。 方才這畫師沒瞧自己幾眼,怎能畫得這樣惟妙惟肖? “先生貴姓?” “免貴姓文。” 文先生斯文一笑,用手拈了拈袖上的墨汁:“公子滿意否?” “十分滿意,但是我有兩個疑問。” “洗耳恭聽。” 趙榮看向畫作:“文先生之前見過我?” 畫師聞言,身體微微一僵,笑道:“第一次見。” “有的人見了很多次也不會有印象,有的人只需見一次,那便忘不掉。” 文先生道:“如果有一個少女,她看了在下,轉瞬便忘了,連過客都算不上。但她瞧見公子,怕是難以釋懷。” “在下是一個畫師,見山川見市井。山川萬景,千人千面,也會有過客,也會有畫中人。” “公子便是畫中人,我只消看上兩眼,畫中就能有你的樣子。” 趙榮笑了笑,認可這個答案。 “文先生既然見過形形色色的劍客,那為什么.” 他指了指畫中人,“在下會是先生最難忘記的劍客?” 畫師掏出了之前的那一幅山水畫,指了指自己畫的險峻山峰: “在下見山在險,望人在氣。” “每個劍客的氣質都不一樣,可謂天差地別。公子的氣質與眾不同,不拔劍是一汪平湖,拔出劍就是廬山瀑布。” 趙榮聞言,看向畫作右側題字: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他這才明白。 原來說的是劍氣。 可以,文先生有一套。 趙榮將老頭子那一錠最重的十兩銀子掏了出來。 文先生接過銀子,想起方才說什么“借銀子”,當下調侃一聲:“公子的朋友真是闊綽。” “出門靠朋友嘛。” 趙榮笑了笑:“若知道先生畫得這般好,我朋友一定更大方。” 文先生搖頭,嘆了一口氣:“公子沒出劍就已鋒芒畢露,在下這畫啊,還是粗淺了許多。” 他像是真的不滿,又從竹籠中取出空白畫軸,再畫了一幅差不多的畫。 但他沒有給趙榮,自己收藏起來。 …… 時節如流,歲月不居。 有道是開盡菊花秋色老,落殘桐葉雨聲寒。 一場暮秋之雨下過后,隨著樂平縣城內梧桐葉一落,孟冬寒氣順北風漫灌,寒透了整個饒州府。 樂平在景德之南,青白瓷生意也是本地大宗。 路家便是當地青瓷行會中三大老號之一,不提家中培養的數十護衛,他們還與萬年縣的金鐘門有姻親關系。 這金鐘門中不乏高手,門人全有硬功夫在身。 原本在饒州一帶,也算有名。 路家的生意跟著安穩,黑白兩道都會給面子。 可近來江湖局勢波詭云譎,金鐘門現在自己都罩不住,別說罩著親家了。 路家家主路萬言原本很慌。 但自從與龍泉鑄劍山莊交好后,順著這條線,他們總算尋到了一個大靠山。 路家宅院在城北,單檐懸山頂三開間大門正對著丁字街。 門口懸著大紅燈籠,左右蹲著石獅子。 傍晚時分,一個員外打扮、四十余歲的中年人正站在門口,順著丁字街西側瞧去,微帶焦急與興奮之色。 他正是青瓷行會的副會長,路家主路萬言。 旁邊站著一位身材魁梧、肌肉隆起的漢子,他是金鐘門的門主梅士炳。 周圍還有萬年縣大潼商會、鄱陽城泗水幫的當家人。 在饒州府一地,他們各自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此時,卻全都站在門口等人。 整個饒州能讓他們擺出這般姿態的,那都數不滿五個指頭。 在他們身后,還跟著一些來長見識的年輕小輩,十來個人,有男有女。 面上多帶著好奇之色。 “我爹沒說,伱們可知今日到底是誰要來?”一名二十余歲的青年低聲問道。 他身旁一位勁裝打扮的女子搖頭:“我爹也沒說。” “想來是位極了不得的人物,”她看向門口那道最為魁梧的背影,臉上不由泛出驚異之色,“就連梅伯伯都在此等候。” 她一提這話,周圍幾人無不心中一顫。 要說生意人就罷了。 金鐘門門主梅士炳內外兼修,這等高手在饒州,那面子當真不小。 此時 自他們收到飛鴿開始,這位梅門主已經在外站了半個多時辰。 這幾位長輩吹了這么久的冷風,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氣悶,能感受到的唯有驚喜與急切。 可惜長輩們嘴巴極嚴,半分不透露。 這一次只怕等事了,才能打聽到來人是誰。 他們被警告過很多遍,此時不敢去問,只能壓著好奇心。 “駕!” “駕!” 眾人渾身一震,丁字街西邊傳來催馬聲。 前有十騎開路,最快的兩名黑衣騎手打馬來到路家大宅前通稟,說人到了。 幾位長輩立馬回頭叮囑: “你們看著就行,莫要亂說話。” “是。” 路萬言聽小輩們老實應聲,微微提起一口氣。 在如今的江湖局勢下,來人的身份實在超乎他們想象。 甚至當初在接到衡陽的傳信時,幾人都有一種不切實際之感。 畢竟 這位是拜山都難見到的,更別提請他上門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