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月淡淡,星疏疏。 光線昏暗,趙榮卻能瞧清那張嫵媚動人的臉上滿是喜悅。 少女的喜悅叫他也染著一臉笑意。 知道藍妹子是這般活潑性格,趙榮又吹火折子將燈點上。 哪知淡淡清香貼近,她又吹一口氣滅了燈,完事也不說話,只是壓抑不住那兩聲輕笑。 趙榮第三次吹亮火折子,手朝油燈邊靠,眼睛卻直勾勾盯著窗邊那雙妙目。 眼神中的意思大抵是你再吹一次今晚這燈就不點了。 “阿哥怎的不朝書上說的演?” 藍妹子不吹了,聲音卻還是那樣天下獨一份的嬌柔婉轉。 “什么書?” “就是天山石洞中你看的那本《狐妖妹兒》,小狐貍吹滅了兩次燈不想讓書生看到她的狐貍尾巴,書生被迷了魂生怕驚走她不敢再點第三次燈。然后他們就隔著夜色聊了很久” 藍妹子笑了一聲:“好阿哥你又點燈不怕把我驚走嗎?” 趙榮瞧她一雙水靈的眼睛毫無靦腆地望過來,那樣的從容大方,他的心情跟著閑適舒松。 “前幾日我在臨安西湖堤岸上聞到暗香,總想知道花香是打哪來的,那樹梅花又是何等的無瑕婀娜?” 他舉燈朝窗前湊了湊,“聞到暗香都要去找尋,隔著一窗不過三尺如不掌燈,錯過五仙教最明媚的小花豈不是罪過。” 少女嘻嘻笑了一聲:“那書生比阿哥差遠了,好在小狐貍沒遇見伱,否則她哪有心思在山中修行?!? “阿妹進來一敘?!? 趙榮拔掉門閂,請她進來。 將油燈挪到方桌邊,自院井中卷入一陣冷風叫焰光搖晃,兩道影子在墻上左右拉長,靠得很近。 “聽說你南下回苗寨去了,沒能在臨安一見頗覺遺憾,此時甚是驚喜,卻不知阿妹怎在縉云?” 趙榮的聲音不急不慢,提著桌上的瓷壺倒上一杯茶水。 藍妹子微微點頭: “我南下想趕在年關之前到衡陽見你一面,陶白在路上拖了幾天,這才聽說什么青衣大俠單騎仗劍除惡之事?!? “稍一打聽便知是你,我猜你要去臨安,又擔心追上去錯開道路,于是便在縉云城等你。” 趙榮奇了:“那你怎知我要到縉云?” “因為麗水百藥門風聲鶴唳,聽說有一個大仇家要找上門,你與我談起過五岳盟會時的事?!? “近來正邪兩道都追著向問天下福州去了,百藥門到底是日月教邊緣勢力,這個節點上能讓他們如此緊張的只能是你了” 她嫵媚一笑:“我說得對不對,劍神阿哥?” 從臨安南下麗水,的確要過縉云城北。 藍妹子是個精明人物,能想到這些毫不奇怪,趙榮想到她在此一直苦等,心下有些慚愧:“你這邊一耽擱,年關沒法回苗寨了?!? “不若與我一道回衡陽吧?!? 藍鳳凰笑著搖頭:“去年耽擱了沒去成洛陽綠竹巷,今年我便沒打算回苗寨。” “那位好朋友不知我南下僅是尋你,年關時我會到紹興會稽山給她一個驚喜,彌補年關洛陽相聚的承諾?!? “百藥門的毒術雖不及我仙教底蘊深,但這位諸掌門還是有些手段的。” 她晃動著手上的杯盞,雙目盯著趙榮道: “盡管我相信你不會被他毒倒,但也不想見到你在百藥門吃虧?!? “于是就候在縉云城北,打算與你一道去百藥門?!? “我可是人見人躲的五毒教主,這名頭在百藥門更好用。能幫阿哥唬一些人,我這名頭總算是有些用處了?!? 趙榮心中一暖,正想說些什么。 只見她掏出一幅畫軸出來,竟是他的畫像。 不過這畫軸四邊破爛,還多有褶皺。 “這是從哪來的?” 藍妹子不嫌棄這畫破爛,端起來與面前的少年比對,“朋友準備將這畫燒掉,我便拿來了。” “畫得可真好。” 趙榮一瞅畫中技法,什么都明白了。 好一個文先生。 趙榮見她拿著一幅破畫欣賞,立時伸手把畫從她手中拿來。 “別燒!” 她驚呼一聲,趙榮卻已把畫點燃。 “這等破畫不值得你拿,燒了正好。” 少女聽他語氣強硬,只好止了聲,眼巴巴望著好好的畫卷成了灰燼,心中難免有些失落。 雖說此畫破爛,但哪怕人像沾了塵土,他依然在畫中,勝過那一幅幅秀麗的錦繡江山圖。 不過 他說要燒,那肯定有燒的理由。 果然,一位好阿哥從不會叫阿妹失望。 接過他重新遞來的一幅畫,藍妹子滿眼驚喜,畫中的抱劍少年在燈火的映照下盈滿雙目。 “如何?” 她歡喜一笑,抱著這幅畫很是高興,聲音更顯嬌柔:“這一幅是無論如何都不許你燒的?!? 她又問起這畫的來歷。 趙榮便將文先生船上作畫的事說給她聽。 之后,又聊起她的那位朋友,問起趙榮與她是如何認識的。 趙榮講起與她斗劍之事。 “難怪她那般生氣,此時論劍已不是你的對手,要拿你的畫出氣了?!? “以往見她總會彈琴奏曲,現在卻苦練武功?!? 藍妹子捂嘴直樂:“我該勸她放棄,再練下去也不是阿哥的對手?!? 趙榮驀地想起一件事: “年關之后你會回苗寨嗎?” “嗯,在外一年多了,要去見見那些教中長老。他們各都一把年紀脾氣不好,但我在教中長大,待我卻極好?!? 趙榮點了點頭: “你離開會稽山時,朝你的好朋友要一點胭脂?!? 見她面露疑惑,趙榮便將自己的一些猜測說給她聽。 登時少女臉上出現了嚴肅表情。 她說起一些與蠱蟲有關的藥理非常繁瑣,趙榮摘得一個極為關鍵的信息。 五仙教如果拿到解藥,三尸腦神丹可解。 說起藥理就順勢談到百藥門。 藍妹子是此道大行家,趙榮只算聽眾。 聊著聊著,夜更深,不知何時油燈火星跳動了一下,差點滅掉。 原來是燈油見底。 燈火越來越暗,隨時都會熄滅。 “我聽你從一樓躍上來的,可是住在客棧下邊的房間內?” “不是?!? “因在城北等你,就近住在北邊客店與此地有很長一段距離?!? 趙榮聽她這么說,不由想起天山石洞的那一晚。 又問道:“陶護法呢?” “陶姐姐啊.” 少女眨了眨眼睛,“她早就睡下了。” 趙榮朝床榻一指:“你睡這吧,我打坐對付一晚便是。” 他這樣一說,也讓藍妹子想到那風雪石洞的晚上,知曉他嘴上有時說的花,其實是個正人君子。 她的目光在少年臉上打了轉,笑吟吟道:“那你打坐,我先睡啦?!? 她聲音溫柔至極,只讓人回腸蕩氣。 若叫旁人聽了,恐怕要面頰發紅。 趙榮吸了一口氣,等少女如那晚一般和衣上了床榻,手一擺滅了燈火。 跟著以童子拜天之勢起手,在黑暗中運轉洗髓經。 床榻那邊只有輕微撩動被褥的聲音,跟著便安靜了片刻。 若一直這樣安靜下去,很快就會天明。 但是 一道細細溫柔又婉轉的聲音敲碎了黑夜:“阿哥可還記得那《妖狐妹兒》后面的故事嗎?” “不記得了?!? “我記得哦. 小狐貍吹滅燈后與書生聊了好久,聊著聊著他們就困了,然后就睡在一張床榻上,第二日一早書生醒來發現小狐貍沒了蹤跡,他失魂落魄往后日思夜想,就連功名也不想考了?!? “嗯我怎記得小狐貍與書生聊完之后,因為道士聞見妖氣尋上門來,她便被這道士驚走了。” “沒有道士.我看的書沒道士捉妖這一幕?!? 她到底是個天真率性的人兒,于是又甜聲追憶:“我記得那晚上風雪好大,天山石洞也不避風,那風吹在人身上,就像浸在冬夜的輕寒微雨中?!? “可山洞內的那床薄被,不知怎得那般叫人安心,淅瀝西風,我卻睡得好香甜。” “這客棧門戶緊閉,厚厚的被褥卻冰冷異常。” 她話罷并沒有聽到回應,忽然. 黑暗中有腳步聲靠近。 縱然她敢愛敢恨,此時一顆小心臟也撲通撲通亂跳。 “被褥冰冷,那.我再給你添一床被?” 聽他這樣說,少女也不管他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不要.”她話音一落便伸出手來拉住了床邊少年的手,輕輕搖了搖,“好阿哥,這床榻上沒有你的味道,你躺下來讓我抱著睡,好不好?” 書生已被小狐貍‘迷了魂’,此時無有道士捉妖,再說不出一個不字。 少頃。 趙榮進了被褥一股草木芬芳撲面而來。 只覺得脖頸被人摟住,跟著胸口已被一張微燙的臉蛋貼住。 他又聽到一陣嘻嘻笑聲。 “好阿哥,你的心跳得好快,比你的劍都要快?!? “不要怕,阿妹又不是真狐貍精?!?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