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代新人換舊人-《世子很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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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不要著急嗎,這么大的事兒,至少讓我和許公子商量一下,我都好幾天沒見許公子了……”
郭山榕站在滿枝背后,把滿枝腦袋擺正,繼續插著金簪,兇巴巴教訓道:
“閨女出嫁前,哪有私下跑去見相公的道理,若都向你這么不講規矩,還要這蓋頭有什么用?老是坐著。”
松玉芙在肅王府拜過堂,知道婚前有多緊張,她笑瞇瞇在幫忙抵著首飾,安慰道:
“滿枝,你別慌,成親聽起來很嚇人,實際上也就那么回事兒。待會你聽著司儀的聲音,按照流程來就行了,反正蓋頭擋著,沒人能看到你的臉。我上次還不小心把相公腦袋碰了下,都沒人笑話我。”
祝滿枝抿了抿嘴:“我什么大風大浪都見過,拜個堂算什么,只是……只是……”
鐘離楚楚琢磨了下,倒是想到了什么,小聲道:
“滿枝,你是不是擔心,相公今天晚上最后去你房里?”
今天三個姑娘進門,清夜已經捷足先登,肯定不好和滿枝、思凝兩個妹妹爭頭彩。陳思凝和祝滿枝都未經人事,具體誰先倒是不好說。
祝滿枝得知消息后,心里一直暗暗琢磨這個問題,本想問下許不令的,可惜沒機會。見楚楚猜到了她的想法,祝滿枝連忙搖頭:
“怎么會呢……唉,這種事讓我怎么說嘛。”
郭山榕是滿枝娘親,心自然向著滿枝,此時看了看外面,詢問道:
“玉芙,你們家大夫人怎么安排的?滿枝可跟了小王爺兩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那陳姑娘雖說是公主,但我家老祝身份也不低,還為小王爺傷了條胳膊……”
祝滿枝連忙扭頭,蹙眉道:
“娘,你說這個做什么呀,都是一家人的……”
“你這丫頭,你心里不想娘能說?要不娘去打個招呼,禮讓三分,把你放最后一個?”
“……”
祝滿枝嘟了嘟嘴,不說話了。
松玉芙這兩天雖然幫忙安排婚事,但這種事兒卻不好瞎說,只是含笑道:
“三間婚房是一樣的,具體怎么安排我也不清楚,晚上就知道了。相公向來寵滿枝,不會讓滿枝受委屈的。”
祝滿枝其實有點猶豫,想了想,又哼哼道:
“我和老陳可是拜把子的姐妹,搶來搶去也不好對哈?”
“你武藝沒人家好,個子沒人家高……”
“哎呀娘,我……我也有比思凝強的地方好吧?”
“你那是隨我,和你自己有關系嗎?”
“……”
————
祝滿枝隔壁的院子,是寧清夜的閨房。
相較于其他兩間屋子里的熱熱鬧鬧,寧清夜這里要安靜許多。
閨房的窗戶撐開,外面是繁花似錦的院落。
寧清夜換掉了白衣如雪的長裙,換上了一襲紅妝,本就是當代八魁第一人,清麗出塵的面容,幾乎壓下來滿院的春色。
寧清夜的臉上,一如既往的表情不多,清水雙眸甚至稍顯心不在焉,不過并非是對成婚不上心,而是在出嫁之時,又想起娘親了。
房間里安安靜靜,寧玉合站在背后,認真給寧清夜梳妝,知道清夜有心事,暗暗搖頭嘆了聲后,露出一抹柔婉笑容:
“今天成婚呢,別想那么多。”
寧清夜也不想在大喜的日子顯得心事重重,勾起嘴角笑了下,卻沒有言語。
鐘離玖玖站在旁邊的搭手,見狀插話道:
“是啊,別想那么多。過去的傷心事,沒人自己愿意發生,我小時候不也過的開開心心,可自從父母那次上山采藥,一去不回,日子就全變了。你還有個貼心的師父,我當時是真沒人管,就靠桂姨接濟口飯吃,年紀輕輕就出去跑江湖,在底層摸爬滾打,饑寒交迫的時候,連個想恨的人都找不到……”
寧玉合抿了抿嘴,搖頭道:“死婆娘,大喜日子,就別說這些了,能孤身走江湖的女子,有幾個是自愿的?不都是迫不得已。”
鐘離玖玖用肩膀撞了寧玉合一下:“我這不是勸勸清夜嘛,你這沒良心的。”
寧清夜沉默片刻后,自己拿起蓋頭,搭在了腦袋上,柔聲道:
“我知道輕重,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也沒什么好想的,就這樣吧。”
“明白就好。”
寧玉合欣慰一笑,眼神望向窗外的院墻,注視片刻,又稍顯唏噓的無聲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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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幽幽,清風徐徐。
身著書生袍的男子,緩步走過圍墻外的小巷,在巷口處站定,抬眼看著天上的云卷云舒,眼神一如既往,帶著源自心底的沉悶。
遠處歌舞不休、車馬不絕,繁華的街道,和這里好像是兩個世界。
街面上是王公貴子、士族鄉紳,駿馬香車、身攜眷侶,處處顯露著人活一世該有的意氣風發;而小巷里,則藏著無處安身的游子,不知所去、不知所歸,不知以后在哪里。
春日和煦光芒下,眼前的形形色色,都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
男子低頭看了看,身上還是那襲書生袍,地上不知何時多了幾張畫卷,常見的花鳥圖,筆墨工整挑不出毛病,但也沒有亮點。
他偏頭看向左邊,酒鋪子開在遠處,嶄新的酒幡子在春風中獵獵,赤著胳膊的掌柜,肩膀上搭著個毛巾,從幾個大酒缸后探出頭來,罵罵咧咧道:
“寒生,還不過來搭把手,你那畫又賣不出去,杵那兒除了擋道還有啥用?”
面前是排隊賣酒的酒客,從鋪子排到了巷子口,大半是江湖人,聽見這話響起一片哄笑聲。
他是個書生,心里自有書生氣,稍顯不滿的道:
“怎么賣不出去,總會有識貨的人賞識我的字畫。”
“那你就杵著吧,本事不大心比天高,老實給我當學徒賣酒多好……”
……
兩句爭論過后,他繼續看著巷子口,等著識貨的人到來。
很快,巷子口出現了個腰懸佩劍的女俠,帶著個斗笠,手中領著個酒壺,眼神在巷子的兩側亂看,好像只是過來賣酒。
他站直了些,把身上有些陳舊的書生袍整理整齊,露出一抹靦腆微笑,看著那女俠:
“姑娘,今天要不要買幅畫回去?”
女俠雖然已經來過很多次了,但好似才發現身旁的書生,偏頭看了眼后,從地上拿起一副畫像,又遞給他一兩銀子,然后便走向了酒肆,直至消失在巷子另一端。
他嘿嘿笑了下,俯身把畫卷都收了起來。時間還早,路過的人還很多,但買畫的人就只有那個女俠,已經沒必要再杵著了。
他看了幾眼女俠消失的方向后,跑向了酒肆,幫忙搭手。
酒肆掌柜四十來歲,脾氣比較沖,給顧客打著酒,笑罵道:
“大男人家,就逮著一個姑娘可勁兒坑,你還讀圣賢書,圣人這么教你的?”
他幫忙擦著桌子,搖了搖頭很有自信的道:
“書中自有千鐘粟,書中自有黃金屋。等我金榜題名,這些都會還給她。”
掌柜的搖了搖頭,有點看不上:
“做人要腳踏實地,先不說你考不考得上,即便考上了,人家姑娘是跑江湖的,不一定想當官老爺的夫人。”
“跑江湖風險多大,你看來酒鋪子里來賣酒的人,每年換一批,能年年來的有幾個?能安逸些,誰想四海為家。”
“倒也是,江湖上,妻離子散是常事、橫死街頭是善終,能有一身功名,確實比混江湖好。那就用心考,你挺聰明一娃兒,咋就年年落榜。”
“再考幾年,肯定就中了。”
他呵呵笑了下,忙活完鋪子里的事情后,等掌柜離開,便跑去街上,用‘賺’來的銀錢,買來了筆墨紙張和書籍,剩下的攢了起來,然后獨自呆在酒鋪里里,秉燭夜讀。
借住的小房間里,還放著一副女俠的畫像,只是這幅畫,從不敢拿出去賣,怕那女俠生氣,再也不來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忽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他放下了筆墨,跑出去看了眼——女俠受了傷,問他要不要一起走。
他跑了回來,把書籍和僅剩的一件換洗衣裳包了起來,背在肩膀上就跑了出去。
臨行前,還把攢來的銀錢放在了酒鋪里,當做償還掌柜的房錢。
這一走,有所猶豫,但終究沒有停下。
因為他不走,那個女俠走了,那天天坐在這里寒窗苦讀,還有什么意義呢?
他和女俠一起,連夜逃出了長安城,去的第一站,是風陵渡鎮。
那時候的風陵渡,人山人海全是江湖客,都在搶著走那道鬼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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