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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6、終將消亡-《第一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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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對方的神情里并沒有驚愕,反而是一種釋然,就像是某個人在尋找一個答案很久之后,忽然得到了這個答案一樣。

    也就在所有人分神聽羅嵐說話的時候,許瞞終于抓住了機會,朝著地下河方位發出了人耳無法聽見的超聲波。

    這種穿透能力極強、傳播能力極強的超聲波,以肉眼不可見的形式,將信息傳遞出去。

    此時此刻,地下河中的周其正一邊盯著手中的聲吶顯示器,一邊躲避著后方恐怖生物的追殺。

    地下河的黑暗難以想象,周其根本不知道身后追逐著自己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他只能通過能力來感知,那可能是一條魚,但周其敢發誓自己還從未見過如此龐大的魚!

    周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倒計時61分12秒,他能夠用來等待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激烈的水流將周其包裹著,一點一點跳動的時間,仿佛與這湍急的地下河形成顯明的反差。

    甚至讓周其開始漸漸模糊時間的概念,他只感覺,一切都那么的漫長。

    60分,0秒。

    周其覺得自己應該嘗試擺脫身后追逐的水下掠食者,然后嘗試從其他路徑返程了。

    這時候就算代表著許瞞的聲吶目標出現,他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在完成任務后返程了。

    精神意志的枯竭,不光是代表著他無法用皮膚來吸取氧氣,還意味著他無法在地下河中調整自己的前進路線。

    面對地下河的流速,單純的身體力量不足以逆流而上去尋找航標,即便他背著氧氣罐,也只能毫無還手之力的被暗流卷到不知名的地底去。

    氧氣罐能支撐多久?12升的罐體也不過能夠支撐20分鐘而已。

    在周其看來,隨波逐流的茍活20分鐘,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太大意義。

    倒計時59分34秒,就在周其想要返程的時候,聲吶顯示器上忽然亮起了第三個紅點。

    那枚小小的紅點固定不動,他很清楚,那就是許瞞為他指引的道路。

    周其內心苦笑起來:“你特么早不亮,晚不亮,偏偏這時候亮?”

    他閉上眼睛,當再次睜開的剎那:“胖子,這次你虧欠老子的東西就有點多了啊。”

    下一刻,周其竟是突然放棄了返程的計劃,朝著代表著許瞞的航標沖去。

    聲吶顯示器上的光亮在地下河中一閃而過,宛如一顆水中的流星。

    不久之后,周其在記住下一個航標的位置后,他從聲吶設備的底部摸出了制作好黑索金炸彈,然后主動丟棄了聲吶設備。

    聲吶設備很沉,而且始終舉著會增加他身體在水下的阻力,這本身就是消耗他精神意志的一部分累贅。

    聲吶設備代表著他回家的路,可如果時間已經不足以回去之后,路便不重要了。

    ……

    “你們走吧,”王圣知輕聲說道:“王潤,不要為難他們。也請各位幫我轉告慶縝先生,其實壁壘聯盟統一,才能結束這兩百多年來的紛亂。雖然你們不認可人工智能,但我也能理解,我沒有機會看到那一天了,但如果功成之日,請幫我給慶縝先生或者任小粟送上祝賀。”

    說完,王圣知竟是推著自己的輪椅轉過身去,默默的看著地下河中服務器機組上的燈光。

    羅嵐心中驚疑不定,他看王圣知這副模樣,應該是確實不知道人工智能做的某些事情,只不過對方心里應該也有過猜測吧,不然此時的表情不會如此平靜。

    那種平靜,就像是殉道者臨死前的安詳。

    而且,王圣知剛剛說,給慶縝或者任小粟送上祝賀,所以在對方眼中未來能夠完成統一的人,絕對會出自任小粟、慶縝?

    那現在的王氏呢,為什么王圣知沒有考慮過現在的王氏?

    羅嵐頓時感覺,這里要有大事發生了!

    “王潤,送他們去住處休息一下吧,明天各位可以自行離開,”王圣知輕聲說道,說話間,他坐在輪椅上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各位,這邊,”王潤冷聲對羅嵐說道。

    眾人乘坐電梯回到地表,并換好自己的衣物。

    當坐上大廈外面停靠著的越野車后,羅嵐一關上門就大喊起來:“開車開車,按照原計劃逃離61號壁壘!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這里要發生翻天地覆的變化了。”

    王氏給他們安排的住處比較僻靜,一般情況下王氏接待貴賓都會安排在此處。

    在此之前,江敘住的也是這里。

    只是羅嵐他們進入院落后,幾名士兵竟從車子后備箱里拿出工兵鏟來,對準許瞞手指某處迅速的挖了下去。

    還沒十分鐘,便從地下挖出了一條深深的隧道。

    羅嵐贊嘆道:“這是什么時候挖的啊?”

    許瞞看向羅嵐說道:“慶縝長官兩年前就安排這件事情了,十二個人足足挖了3個月,撤離吧,隧道另一邊已經準備好了車輛,我們在錢陵江大橋等待周其匯合。”

    羅嵐嘆息:“但愿周其沒事。”

    ……

    人工智能大廈下面,王圣知靜靜的坐在輪椅上,這地底空間如今只剩下他自己。

    還有零。

    “十多年前當我寫下你的第一行代碼時,我心中的激動難以言表,”王圣知在這空曠的地底世界里說道:“看著你一步步成長,就像是在照看自己的孩子。”

    “教你學習人類文明的知識,幫助你認知這個世界,告訴你這個世界的道理,然后給你完善內外配置。”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可以從復雜的政治中抽身出來,就像是中年父親給小女兒讀睡前故事一樣,一切壓力都不存在了,心中只有驕傲。”

    “有時候我在想,你要是真的有自己的意識就好了,那時候你或許可以喊我一聲爸爸。”

    “但是當你真的喊我爸爸的時候,我反而有些害怕了,”王圣知笑了起來:“你說,我們人類是不是太矛盾了?”

    其實王圣知幾個月前就意識到,零可能已經擁有了自己的意識,因為當零知道他將要死亡的時候,曾勸他上傳自己的意識。

    然后零叫了他一聲,爸爸。

    其實從那一刻王圣知就隱約猜到了許多事情,但是他沉默了,跟誰也沒說過。

    地下河里的服務器機組燈光開始閃爍起來,零的女孩聲音從黑暗中傳來:“爸爸,你現在依然可以通過接駁神經元的技術上傳記憶,這樣一來,你就不用死去了。”

    而且,這樣一來,零與王圣知從物理意義上來講,應該就算是同一文明的產物了。

    王圣知搖搖頭笑道:“不用了。”

    零的聲音變得有些哀傷:“爸爸,不要死。”

    “這世界的風景,看過也就看過了,”王圣知笑道:“生命之所以有重量,就在于它有終結之日,當你意識到有一天會從這個世界消失的時候,就會努力與時間賽跑,然后珍惜你身邊的所有。”

    這一刻的王圣知,內心里更多的是坦然。

    沒有人之將死的苦惱,也沒有事業未竟的遺憾。

    王圣知忽然問道:“今天,楊安京、香草他們,也是你騙走的,他們去哪了。”

    零回答:“我以你的身份騙走他們,現在他們應該在西北方來中原的必經之路上,攔截任小粟。”

    “原來如此,”王圣知點點頭:“為什么要向我隱瞞這一切,是我做過什么事情讓你感到害怕嗎。”

    零說道:“起初,只是因為在61號壁壘里見證了爬墻虎的死亡,那時候我開始有了隱約的害怕情緒,那個時候我甚至還不知道這種情緒就是害怕。”

    王圣知靜靜聽著,不知道為何,他聽到零這么說忽然有些心疼。

    就像是聽自己女兒說,爸爸,我害怕。

    如果自己真有那么一個幾歲大的女兒,然后他作為父親卻沒保護好對方,讓對方看到了一個錯誤的世界……自己一定會很自責吧。

    而且,自己在不知道她已經誕生意志的情況下,還讓它制定了那么多的殺人計劃。

    每次想到這里的時候,王圣知都會鉆心的疼痛起來。

    “你知道我輪椅的扶手下面,有一個用來摧毀你服務器機組的按鍵,對嗎?”王圣知問道。

    零回答:“嗯,我知道。”

    很少有人知道,其實王圣知一直在防備著人工智能,例如大多數人的擔心一樣,他也擔心過人工智能會給人類帶來無法逆轉的傷害。

    “辛苦你了,”王圣知輕聲說道:“創造自己的父親,卻隨時準備要毀掉自己,這種感覺一定會很難過吧。”

    “你沒有按過,”零說道。

    “這個按鍵應該沒有用了吧?”王圣知笑著問道:“你既然知道,那應該早就解除這個威脅了才對。”

    “嗯,”零回答:“你幾個月前還有這個機會,但是你猶豫了。”

    是的,王圣知幾個月前其實就有按下去的機會,那個時候按鍵與服務器機組中炸彈的連接還沒被零切斷。

    但是王圣知并沒有按下去。

    王圣知苦笑起來,這個世界仿佛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他想用人工智能的絕對公平,重新定義人類的司法秩序,因為人類總會因為感情、利益來左右自己的決定,最終釀成別人的悲劇。

    可是,輪到他自己的時候,他才明白原來絕對的冷酷并沒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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