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麥飯-《覆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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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珣為之默然,經此一回,他對于兵災二字著實有些感慨……真是檀石槐打來了,諸如之前的萬般手段卻也只能是個笑話了。但是話又說回來,對方沒來打,反而藉此大勝用心去鮮卑各部的實力平衡問題,反而愈發讓人覺得這位草原梟雄不可小覷了。
只不過,以公孫珣此時此刻的地位,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期待此人能如自己母親所言,會天不假年了!
既然想到檀石槐,公孫珣卻又忽然想起一人來:“其實細細說來,還得感激一人……若非是方伯董公趕往河西北督河套,南撫匈奴,不要說檀石槐打來,只是河西那邊的亂子波及過來,也夠我們辛苦應付的。”
“這倒是實話。”郭缊微微嘆氣道。“國家板蕩,正該虎臣良牧用心之時。不過,想來方伯如此盡力,朝廷應該也會看在眼里,他日得一美郡,也是指日可待了。”
公孫珣再度表達了贊同,然后不禁心中微微一動,復又扭頭看向了郭缊,而巧合的是,對方也恰好斜眼看了過來。
兩人相視一笑,倒是郭缊干脆了一點:“說起來,既然北疆局勢漸漸穩定,朝廷也該到了論功行賞之際了,文琪可有什么想法嗎?”
“想法當然很多。”公孫珣低聲笑道。“就是不曉得郭公具體指何事?”
“你將往何處?”郭缊愈發懇切。“還能留在雁門嗎?說實話,若你能再留雁門兩三年,哪怕不是武職,做一個縣令都好……屆時你我二人通力合作,雁門必然大治!”
公孫珣連連搖頭:“郭公莫忘了,我之前受征召之后就是直接來雁門赴任的,已經算是權宜之計了。而如今立下功勞,朝廷想要繼續任用我,若不讓我去洛陽做一任郎官,又怎么會放心呢?漢家制度在此,想要走正經仕途,終究要經過一任郎官的!”
“看來還是要入朝為郎了。”郭缊無奈搖頭。“確實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過,文琪既然是立下大功入朝,必然不可能再如初選的孝廉一般擔任三署郎(三百石)了,就是不知道是侍郎還是中郎?”
話說,漢代郎官是個非常有意思的職務,里面的道道非常復雜,而且各種官場的特例都能在此處找到,讓人根本沒法總結。但粗略而言,主要還是起著中央黨校外加干部儲備池的作用。
而其中,若是大略來講,又可以勉強分為三個層次。
最高的是議郎,六百石,一般可以通過這個職務直接跳到兩千石的層次,比如蔡邕現在就是這個職務;
最低是三署郎或者羽林郎,秩三百石,一般是剛剛舉了孝廉的人,或者是剛剛從上計吏中選拔出來的人,又或者是剛剛立了出色軍功的低級軍官出任……勉強再分一下,三署郎為文,羽林郎為武,董卓當年就是羽林郎。
至于侍郎和中郎,則居于兩者之間,前者秩四百石,理論上是尚書臺的屬吏,而中郎是秩比六百石,理論上偏武職一點……正如郭缊所言,以公孫珣的資歷來說,十之**是這兩個職務。
“天曉得!”公孫珣無可奈何。“朝中恩師之子,我師兄劉松之前與我來禮恭賀新婚,只是順便讓家人送了句口信,提了一句郎官……至于是侍郎還是中郎,也只能隨他去了。”
郭缊默然點頭,復又感慨:“只是不知道文琪去后,這雁門上下是否還能如這數月間各盡其責了?文琪勇烈,麾下士卒精銳,軍官也都各有所長……真是難得!”
言至此處,二人都徹底沉默,只是目視滹沱河上西方落日,看晚霞匆匆而盡,方才打馬歸城。
話說,公孫珣與趙蕓自然住在了城中一處亭舍之中,而郭缊卻住在縣君所在的官寺中。所以,二人就在路口處拱手問候,便各自告辭回去休息了。
“郎君。”趙蕓既然已經為人婦,自然就可以抱著貓拋頭露面出外來迎了。“此番去河邊秋游可還有趣,不然為何天都黑了才回來?”
“有趣什么啊?”公孫珣一邊將貓抓起扔給一旁侍女,一邊與自己妻子執手邁入院中,卻是無語至極。“孝廉選拔在即,郭太守當面,這些鹵城的年輕士子和吏員們個個躍躍欲試,有人賣弄才思,有人展示德行,還有人故意說大話引人注意……你說我一個過路的朝廷直屬軍官,也不好在這么重要的時候說什么多余的話,便只好喝了一整天的悶酒,說了一整天的敷衍之語。也就是最后臨走前,才得空與郭太守一起登高看了長河落日的景色,算是偶有所得。”
趙蕓不禁失笑:“也是辛苦郎君了。”
二人再踏入亭中的房舍內,自然有仆從婢女點上了燭火,然后,作為妻子的趙蕓居然也不提晚飯的事情,而是趕緊從自己那抱著貓的婢女懷中翻出來了一封書信:
“平城那里快馬送來的!”
公孫珣接過一看,見是呂范所書,初時還不以為意,但等他打開來看了幾眼,卻又不禁長思不語。
原來,公孫范遣人從洛陽送給平城一個四平八穩的消息,乃是說朝中終于開始對夏育、臧旻、田晏三人論罪了……這倒也沒什么,正如郭缊剛剛在城外所講的那樣,眼看著北疆穩定下來,那朝中自然要對這一戰進行各種討論,然后論罪、獎功,之類之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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