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云迷路合復開-《覆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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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遠先生,請自便吧!”魏暢引著許攸來到一處小院前,便駐足不前。
許攸昂然自若,也不理會魏暢,直接昂首踱步入內。而他剛一轉入院中,就見到一身形高健、穿著家居常服之人與兩個七八歲的總角女娃立在院中池塘邊上的樹蔭下,腳下還有一胖一瘦兩只貓,卻紛紛背對著自己,正對著樹上鳴蟬指指點點說些什么。
“蟬非一年成蟲,”那人如此言道。“早在我幼時你們祖母便告訴過我,說蟬未蛻殼時在地下所居時日不定,有三五年的,也有七八年的,甚至有十六七年的……其幼蟲身著硬殼,苦藏地下十幾年方才借著雨水爬出地面,然后上樹脫殼,展翅而鳴。然而,其既然脫殼,卻只到秋后便必死無疑。至于說阿離你剛才問它為何而鳴?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想來其之前在地下如此辛苦,而如今一朝能鳴,它若不鳴,豈不是白白浪費一生光陰?或者說,它活一生或許便只是為了這一季之鳴。”
“原來是這樣。”稍微高一些的那個小姑娘聲音清亮,想來便是那個阿離了。
“真可憐。”旁邊稍小一點的小姑娘聲音又顯得有些軟糯。“既如此,我就不讓人去黏蟬了……只是午睡而已,不礙事的。”
公孫珣聽到小女兒如此言語,也是不由失笑:“到底是害蟲,阿臻不必想太多……”
言未迄,忽然間,原本蹲在兩個女孩腳下的其中一只瘦貓就直接躥了出去,眨眼間便將那剛才還在叫個不停的鳴蟬給一爪子拍了下來,然后另一只肥貓直接向前,一口便將這蟬給吞了下去。
瘦貓落地,尋不到自己的獵物,只能繞圈打轉,而那只胖貓卻從容在池塘里舔了幾口水,這才得意洋洋轉到樹蔭下繼續睡覺去了。
父女三人俱皆無語。
俄而,公孫離忍不住再問:“父親大人,為何無論胖貓、瘦貓都不喝我們給它準備的干凈水,反而都只在池塘里喝水呢?”
公孫臻也瞬間轉移了注意力,然后眼巴巴的看向了自己父親,而公孫珣卻一時茫然,不知該如何作答。
“文琪在家中做的好大事!”許攸見狀終于不再偷聽,而是捻須失笑出聲。
公孫珣聞聲長出了一口氣,便順勢推著自己兩個寶貝女兒的肩頭,勸她們去午睡。而等兩個小姑娘紛紛朝自己父親和來人行禮告辭以后,身著便服的公孫珣這才轉身與許子遠正身相對。
樹蔭下,本就鋪開了席子,擺了些瓜果,而二人也隨意箕坐,然后便開門見山起來。
“枯坐家中無聊,只能教一教女兒,”公孫珣率先言道。“比不得子遠如今事業繁忙,錦衣豪車,連一州別駕都為你隨員。”
“狐假虎威罷了。”許攸伸頭在幾案上啃了一口香瓜,這才失笑答道。“冀州刺史王芬之前做黨人時便是個大方的人,如今更是大方。”
公孫珣微微蹙額:“說起王芬王文祖,他在冀州多少年了?”
“你在幽州多少年他便在冀州多少年。”許攸扔下瓜皮,隨意笑道。“當日文琪割瓶告辭,走到半路上遇到了黑山賊作亂,王文祖就是那時上任的。”
“天下居然有為任四年的刺史嗎?”公孫珣一時感慨。“我卻不曉得洛中有這個規矩。”
“規矩自然沒有。”許攸干脆言道。“可誰讓王文祖是黨人出身,而且家中又有錢呢?黨人視他為外鎮主力,宦官暗中收了他的錢也屢屢維護于他。更兼這幾年間,各地亂象就沒停過,而其人為任四年,雖然比不上文琪在幽州這里磨礪爪牙來的出色,可冀州卻也號稱大治,朝廷也是倚重他幾分的……這個道理,正如中樞對文琪頗有幾分放任是一回事。”
公孫珣一時搖頭:“說起亂象,子遠從南面來,可有什么能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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