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且行且思且得訊-《覆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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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君侯和子伯是怎么考慮的,但此事無關軍事,純粹是政事。”戲忠當即補充道。“而且我也想過了……按照我們原來的計劃,也就是此地屯有大軍為后援方可出塞攻管子城。但其實想一想,如今身后援軍源源不斷,等我們攻下管子城時,此地援軍也一定會完備,并不怕烏桓人應戰(zhàn)。唯一的區(qū)別的時,君侯恐怕需要先親自到管子城一趟,再按計劃折返回來,繼而引大軍去攻承德。”
公孫珣再度看了一眼婁圭,但后者卻只是捻須不言,并未有反駁之意,這讓前者登時心下大定。
“既如此,”公孫珣當即冷笑應道。“讓義公來守城,以高素卿為先鋒,我跟在后面走一趟便是。”
“總是要多用些兵馬的。”婁圭終于開口勸道。“務必萬全。”
公孫珣自然滿口答應。
計議已定,眾人也就不再多想,而是即刻隨著公孫珣的新命令行動起來。
先是那些自帶坐騎、兵器來投軍的漢家游俠、良家子、世族子弟被按照籍貫編制成了營伍,然后又有大量的糧草送到了城外雜胡軍營中。而更讓這些人感到激動的是,當日晚間公孫珣居然親自在盧龍塞中設宴,招待了前期來投軍的諸郡子弟首領,以及那些盧龍塞北面的雜胡首領。
其中,多有安撫寬慰之言、禮賢下士之舉,就不必一再重復了。
而三日后,公孫珣正式以韓當、婁圭為守將,看守盧龍塞,并準備接收后續(xù)諸郡動員兵力;又以高順為前鋒,魏越為副,領高素卿本部精銳一千,俱皆騎馬,外加精選出的兩千騎兵,直接向塞外兩百里處的管子城而去。
最后,公孫珣本人則打起白馬旗,帶著自己剛剛收到的天子節(jié)杖,帶著戲忠、韓浩、楊開、田豫等將,引剛剛整編出的騎兵七千,又有十余個塞外雜胡部落為兩翼援護,居然親自跟在高、魏二將身后,不急不緩,往管子城推進過去。
春日間,塞外草長雁歸,清風徐徐,又有承德城在西面有效阻隔了這兩百里通道,所以一路走來,居然宛如游山玩水一般輕松。
而沿著遼西通道連行了不過四日,走了大約一百六七十里,前方忽然來報,居然是高順、魏越已經(jīng)攻下了管子城,并俘虜了張舉!
公孫珣驚喜過望,細細一問后才知道,原來,高順、魏越三日急行軍兩百里到達管子城后,發(fā)現(xiàn)城中張舉所部極為薄弱,而且猝不及防,于是下馬便戰(zhàn),直接打了個張舉措手不及……而管子城雖然本身是為了鎖住鮮卑而修筑的堡壘式小城,但張舉本部卻多是他擄掠裹挾出去的普通漢民,便是當日隨他作亂的本家徒附、賓客,也萬萬沒想到這廝居然喪心病狂到自稱天子的地步,所以其人早失人心,不免一觸即潰!
換言之,管子城之下與張舉被俘一事,堪稱不費吹灰之力。
當然了,公孫珣到底是疆場宿將,興奮之余也沒有忘記小心謹慎,接下來依舊嚴謹行軍不止。
不過,等到出塞第五日傍晚,公孫珣來到自己少年時途徑過無數(shù)次的管子城以后,親眼見到了被俘虜?shù)膹埮e,到底是徹底放下心來——沒有任何陰謀詭計,自稱天子的張舉就是被一戰(zhàn)而俘,作為攻擊柳城的重要節(jié)點,管子城就是一戰(zhàn)而下。
“為何要稱天子?”面對著匍匐在地瑟瑟發(fā)抖的張舉,戲忠不免好奇問道,而此言也引起了城中絕大部分軍官,乃至于普通士卒的好奇。“你這個樣子,也有資格稱天子?”
“不是我要稱的!”張舉抬頭哭喪著臉答道。“但丘力居與塌頓俱言,三戰(zhàn)皆敗,不如稱天子以壯軍威,而且這樣的話說不定也能哄騙來塞外雜胡的效忠……”
“然后你便稱天子了?”戲忠無語至極。“你也是做過一任兩千石的邊郡大族子弟吧?如何如此不堪,竟然沒有半點自己的想法嗎?”
“那倒不至于。”趴在地上的張舉忽然扭頭看向了一直沒有言語的公孫珣。“衛(wèi)將軍……我擅稱天子,固然可笑,但也是時事使然。你還記得嗎?前年的時候,當時正好洛陽有婦女生出一個雙頭兒來,消息傳到幽州,大家議論紛紛,都說這是漢室衰微,主天下有雙主之意……衛(wèi)將軍,我擅稱天子,固然可笑,今日之敗也固然說明我這個罪人沒有天命,可漢室卻也絕對不可能復興啊!”
“你到底想說什么?”眼見著公孫珣看都不看地上這人一眼,戲忠卻是接口過來,好奇反問。
“衛(wèi)將軍!薊侯!”張舉滿含期待,叩首相對。“我今日才明白!天命不在我,而在你身上啊!公孫病已立……說的不是宣帝,而是將軍!現(xiàn)在,我把天子位讓給你,只求活命,如何啊?!”
此言一出,城中圍觀‘天子’的眾將士紛紛變色……畢竟,即便是個白丁,最起碼也知道這廝話里的意思是說公孫珣才是要做天子的人;而稍微有些文化的,卻更是驚疑不定了!
要知道,張舉雖然廢話連篇,卻多少是提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東西,也就是那句‘公孫病已立’。
這句話不是瞎編的,而是歷史上漢昭帝時期真正出現(xiàn)的一個怪事,說是上林苑那里出現(xiàn)了蚜蟲吃樹葉子,硬生生的吃出了這五個字,引得天下嘩然。
當然了,這件事情后來被認為是應在了漢宣帝,也就是當時流落民間的漢武帝嫡親重孫劉病已身上。最靠譜的解讀也是上林苑中有漢武帝廢太子劉據(jù)的參余勢力,為了給劉病已造勢刻意搞出來的。
然而,到了前漢末年王莽亂政,蜀地出了一個叫公孫述的割據(jù)軍閥,拿著這個讖緯死活覺得這個公孫是指自己……于是干脆在蜀地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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