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被驅無異犬與雞(二合一)-《覆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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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紹微微頷首:“換言之,那就是公孫珣以幽并,我以青州,然后雙方在冀州爭雄?”
“還不夠。”許攸上前一步,貼住一身素衣的袁紹繼續言道。“還有兗州,我讓你去冀州與公孫珣當面而對,卻也不是讓你放棄中原的!兗州現在就在身后,兗州各路諸侯此時都在你手下,如何不能取?要我說,應該是公孫文琪以幽并之虎士,本初你以青兗之富庶,然后雙方親臨冀州,一決雌雄!”
“可是……”袁紹卻又微微搖頭。“胃口太大,會不會反而一事無成?公孫珣此去關中,真能給我留下那么多時間?若是叩關不成,他折身回來又如何?而且,青州、兗州、冀州都是有大麻煩的,冀州在公孫瓚與韓馥;兗州在各路諸侯;青州在泰山周圍百萬黃巾……你之前說的四百萬青州人口,我怕有一百萬都成了黃巾。”
“他什么時候回來我不知道,”許攸冷笑一聲。“我也管不著。但是青、兗之事我現在就有一個絕佳之策……”
“子遠教我!”袁紹趕緊再度拱手。
“驅虎吞狼外加連環之策如何?”許攸繼續捻須冷笑道。“公孫瓚不是求渤海太守嗎?給他這個印綬便是,反正渤海早就是他的了……然后請他跟咱們一起去打青州!還有泰山的青州黃巾,為何不讓劉兗州、鮑國相、橋太守他們去討伐呢?他們三人的地盤可是緊挨黃巾賊所在的。倒時候,咱們借機吞并三人,再破黃巾,然后告訴青州士人與當地世族,就說咱們是來替他們防御公孫瓚的……本初,你畏懼公孫文琪,難道還畏懼黃巾賊和公孫伯圭嗎?”
袁紹幾乎是瞬間醒悟,卻又大喜過望
“那張邈、張超……”袁紹剛要欣喜開口,卻又陡然想起兩人。
“當斷不斷……”許攸忽然變色,卻是只說了兩句半截話。“至于劉岱、鮑信、橋瑁,這三人若是識時務,自然更好……”
袁紹緩緩點頭,然后又問了一句話:“可若如此,河北河南大河相隔……我在河北與公孫珣必然是苦戰,誰來為我當后呢?”
“這個事情我這幾日也仔細想過。”許攸一聲嘆氣。“如公孫珣,尚有公孫越、公孫范可以倚重,而于本初你來說,袁公路反而是個對手,你也確實無人能制方面。”
“孟德怎么樣?”袁紹忽然開口。
“孟德極佳。”許攸微微蹙額道。“唯獨太佳……而且我幾日看的真切,他是真想討董心復國家的!”
袁紹一聲嘆氣:“若以長久論,得慢慢發掘英才了。”
“但曹孟德依舊可用。”許攸忽然又道。“依舊可以依仗他來穩定兗州局勢。”
“這是何意?”袁紹一時恍惚。
“他不是豫州人嗎?”許攸捻須瞇眼道。“又是本初你信重的英才,讓他去豫州做個豫州刺史如何?”
袁紹只覺身前豁然開朗……這簡直是絕妙之策!
曹操去了豫州,以曹操的才能和他家族在本地的勢力必然能迅速于豫州北部站住腳,然后擋住袁術,而只要曹操和袁術在豫州拉扯,那兗州便自然安然無恙。
袁紹長呼了一口氣,然后學著之前對沮授那般,對著自己這位久存身側的智謀之士躬身相見,大禮參拜。
而許攸也是昂然受了對方一禮。
“子遠啊子遠!”袁紹一時感慨。“前幾日我見到沮公與,只覺他能來見我是天助于我;今日才知道,你也是天助于我之人!”
許攸冷笑一聲,捻須而言:“本初啊,我要澆你一木桶冷水了……事情哪里是我們這些所謂智謀之士幾句就能解決的呢?之前沮公與把話說的那么透徹,大家都以為你要當機立斷有所為了,卻不料你反而因為畏懼和浮名耽擱良久。將來的事情也是如此,不知道有多少麻煩在等著你呢!”
袁紹一時苦笑,卻又強打精神昂然言道,不過這一次,他卻指著落日余暉下的北面黃河揚聲感嘆:“前路忐忑,壯志難酬,這個道理誰都知道……但是子遠,你看著大河之水,蜿蜒向東,萬里不止,中間彎過了多少彎,改了幾次道,但她一力向東,最終不還是匯入大海了嗎?若你們這些才智之士能夠助我,咱們齊心協力,我的壯志想來也會有一天直入東海吧?”
許攸哈哈大笑,卻又忽然搖頭。
“子遠這是何意?”袁紹略顯不解。“我哪里說錯了嗎?”
“本初沒說錯。”許攸收笑搖頭。“不管如何,這段話還是對的。只是本初,你憑什么讓我們這些人為了你的壯志陪你這么辛苦呢?”
袁紹也不由失笑:“不錯,是我又想當然了……若能成事,必然與子遠還有諸位共富貴!”
“不對,便是先在不能成事,也要共富貴。”
“不錯。”袁紹趕緊肅容。“現在便要與諸位共富貴!”
“既如此,本初應該知道我為何沒有提對付韓馥的法子了吧?”許攸低頭輕笑。“潁川諸位,跟著韓馥的家人一起去了鄴城安置,他們背井離鄉,又倉促搬遷,到了鄴城幾乎一無所有,甚至都沒法子在當地取得一官半職……不然,本初以為為何辛仲治、郭公則他們最近如此急迫呢?”
袁紹當即再笑:“如此說來,只要我想取冀州,這些韓馥的鄉人,反而都是我的助力了?不過話說回來,些許官職、財貨,與他們便是。當然了,子遠功勞最大……今日一番指點,將來無論如何,你我都要共享富貴的。”
許攸愈發失笑:“其實,便是沮授那些當地世族、豪強也是你的助力。”
“這又是何意啊?”袁紹是真疑惑了。
“因為他們雖然未必喜歡本初你,卻更不喜歡公孫文琪。”許攸不由挑起眉毛來。“不然早就學田豐那般投奔過去了……”
“他們不喜歡公孫珣什么地方?”袁紹愈發嚴肅。“出身,還是武人作風?”
“他們不喜歡公孫珣在河北治政時對待世族的苛刻。”許攸似笑非笑。“公孫珣在河北十年治政,凡是他治理下的地方,世族、豪強都老實的跟狗一樣,偏偏一旦被他管束住了,還無計可施……但是旁邊人看了,未免心有戚戚焉。”
“既然公孫珣對他們嚴,我就對他們寬;”袁紹忽然言道。“公孫珣以威,我就以德;公孫珣以武,我就以文……如此,以我的家門和聲望,何愁不能可聚青兗之士,合力于冀州,向北而無前!”
許攸啞然失聲。
正在二人于閣樓之上定策與公孫珣爭雄之際,忽然間,樓下有人來報,帶來了成皋城西十里外駐扎的曹孟德的一封書信。
“必然是請戰。”許攸回過神來,當即嗤笑。“我之前怎么沒瞧出來曹孟德如此忠忱?果然是板蕩見忠臣。”
“你說錯了。”袁紹借著落日余暉看了幾眼,卻是直接搖頭。“曹孟德、劉玄德實在是忍耐不住,已經再度向洛陽進發了……按照信上說法,曹孟德得到了昔日一位故人的傳訊,說是董卓軍因為公孫珣攻破了弘農郡郡治弘農縣,直接威脅到了陜縣的緣故,牛輔急調諸部收縮回援,而那位故舊愿意做內應反水,開洛陽城以待……算算時間,這時候他與劉備應該已經到了鞏縣了。如何,子遠以為董軍是真退嗎?此戰又能成嗎?”
“不知道。”許攸微微搖頭。“退不退也無所謂,成不成也無所謂,洛陽如今什么都沒有……一座空城罷了,曹劉二人想當重臣便讓他們去當好了,總會醒悟的。”
“那我們……”袁紹扔下信函,重新在額頭上綁起孝帶。“且喚諸位先生一起過來,議論一下轉向青州黃巾之事如何?”
“可以。”許攸不以為意。
天色黑了下來,正如袁紹猜度的那樣,曹劉二人已經進駐到了成皋西面的鞏縣,而起讓兩人大喜過望的是,此處果然沒有守軍。細細問來才知道,數日前,此地董軍忽然盡數西撤了……如此,正好印證了內應的說法。
翌日一早,二將留下呂岱和腿腳不方便的簡雍引著千余人駐守鞏縣,然后依舊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繼續西進,而果然,前面的偃師城也是半個董軍都無,而且他們還在這里遇到了那名故舊藏在城內的信使……后者告訴他們,再前面二十里的洛陽并非是空城,還是有三五千兵馬駐守的,畢竟那是洛陽。
不過,信使也保證,只要曹操能在三日內于晚間進軍到洛陽城東,然后從正對著銅駝大街的耗門入城,他家主人是有辦法開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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