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間諜、內應、牛輔的愚蠢,以及李儒的書生氣,讓公孫珣在最艱難的時刻突然獲得了轉機。在陜縣這個交通要道打了下來,近萬降兵的到來,還有關外指揮中樞的消除,使得弘農的局勢徹底好轉。 實際上,收到牛輔那破碎的尸體后,崤山狹道后面的胡軫和李蒙就立即做出了防守姿態——李蒙固守崤山狹道,而胡軫則馬上南下,重新占據了宜陽,以防南路被突,并與來到盧氏的李傕連成一線。 而手握近萬大軍的李傕在連結胡軫的同時,則毫不猶豫通過武關向關中求援! 總而言之,經此一戰,雖然還是僵持狀態,但雙方卻明顯的攻守易勢。潼關以東的董軍全然陷入到了恐慌與防守姿態,再無半點敢戰趨勢,之前的圍困大戲也瞬間煙消云散。與此同時,對于公孫珣來說,如果不考慮關中問題的話,單以弘農甚至整個潼關以東而言,似乎已經可以稱得上是豁然開朗了。 按照正常思路,這個時候,公孫珣應該南下、東進,依次擊破李傕、胡軫、李蒙,甚至洛陽的段煨,然后聚集兵力與人口,傾全力從更容易攻打的武關突破。 但毫無疑問的是,公孫珣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他在陜縣休整了十余日,將投降的關西兵稍處置整編以后……具體來說,就是先清洗軍官,事從急權殺了一批換了一批,然后士卒打散編制重新組織……五月上旬便直接率眾往潼關而去了。 而到了彼處,公孫珣就地安營扎寨,開始全力打造攻城器械,同時每日大營往來不斷,常常看到有援兵進入,也有輪休的部隊調往后方休整,也經常有輔兵部隊往來運輸糧草——釘死潼關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陜縣入了衛將軍手中,則茅津不保。”賈詡看著關下旗幟分明的大營動態,不由微微蹙眉。“而茅津乃是大港良渡,船只又多,既然入手,那么往來黃河就方便的多了。” “我就知道賈君也看出來了。”呂布聞言不由挑眉。 “我看出什么來了?”賈詡嘿然失笑。“還請溫侯賜教。” “賈君何必戲我?”呂布指著關下繁忙而龐大的軍營言道。“若我所料不差,衛將軍在此地打造器械的同時,河東兵馬應該正源源不斷經茅津往陜縣而去,彼處或許正在囤積大軍,準備一口氣吃下李、胡諸將,甚至一口氣攻下洛陽也說不定。” “溫侯以為當前是疑兵?”賈詡瞇了下眼睛,指著塬下白馬旗飄揚的營壘質問道。“衛將軍親自在此做疑兵?” “不錯!”呂布昂然而答。 “為何如此篤定?” “其一,雖然衛將軍多親自領兵,可其人并非是個喜歡一人攬走所有功勞之人,還是愿意分功給下屬的,換言之,其人是樂意做這個疑兵的;其二,胡軫、李蒙這兩個貨色,和牛輔、李儒一樣,俱是廢物,不過是靠著追隨太師日久方才重用,所以不要說韓當、高順、徐榮、張遼、成廉、魏越那些人,若有大略計劃和足夠兵力,便是衛將軍身側白馬義從中的小將,譬如進來漸漸知曉的趙云、太史慈、二田等將,也足夠能了結這二人;其三,但有你我在,我不覺得潼關能被區區一兩萬人攻破,也不覺得衛將軍不懂這個道理……賈君以為如何?” “鞭辟入里。”賈詡捻須頷首。“如此,溫侯不妨上一份文書與長安,將想法說出來……能不能救下來弘農諸將且不提,最起碼要讓太師知道你的軍略與忠心。” “這……”呂奉先反而猶疑。“聽說陜縣兵敗,李儒首級送到長安后,太師非但沒有在長安坐鎮迎戰之意,反而又折身回去了郿塢,可有此事?” “不錯。” “賈君,你是智者,又是更蒙太師信重的涼人,能不能告訴我,這是怎么一回事?” “并無他意。”賈詡看著塬下的白馬旗攏手言道。“太師年長,長子早死,如今連兩個女婿也忽然沒了,便是最近又生出來一個幼子來,又哪里知道能養得活呢?反而是家中還有一位九旬老母,一位尚未及笄的孫女……其實人到了這份上,總要先全家再全國的,你說是不是?” “呃……嗯。” “我聽說太師去郿塢后看到外圍夯土墻壁高七丈、寬也七丈,已然完成,便臨墻感嘆,說‘事成,雄據天下;不成,守此足以畢老’。”賈詡終于嘆氣道。“太師的意思恐怕已經很清楚了,他要先在郿塢為老母、孫女求個安身立命之處,然后方才折身求關東事,并非是不管外面局勢了。” “原來如此。”呂布緩緩而答。“那我的奏疏是能送到太師身前的了?” “送不送到都無所謂。”賈詡再度搖頭道。“溫侯,你怎么還不明白?讓你送奏疏不是讓太師看奏疏中的內容,而是讓太師還有剛剛回到華陰的左將軍(董越)心里明白你的忠心!昔日北軍三將,徐榮、張遼皆反,軍中大將更是只剩你一個人非關西出身……這個東西,我都不好署名的!” 呂布悚然而驚,連連道謝而走。 而賈文和留在塬上關城上,看了看公孫珣那熱鬧非凡的營地,然后望了望天空,又望了望北面黃河,卻終于甩手去巡視潼關中的各項軍務去了。 順著賈文和的目光往北,不過四五十里外,乃是涷水入黃河處,此地有一處天然良渡,而且在兩漢時期還經常架設浮橋以連通兩岸,素來聞名天下……不錯,此處就是黃河上著名的渡口蒲津,也喚作蒲板津,乃是溝通河東與關中的最主要通道,向來商旅輻輳,往來如人流如織。 不過,進入到初平元年的五月中夏時節,這里卻顯得有些沉悶和肅殺。 畢竟,此時此刻,這里的東岸還沒有那座鸛雀樓,浮橋也在郭汜領兵去華陰后被留守的張濟直接拆除,甚至西岸渡口處的各種設施也被一掃而空,唯有兩岸龐大的軍營聳立,宛如兩只對峙的怪獸一般,讓人感到揪心。 時間緩緩向前,來到五月十七,這一日距離公孫珣擊破陜縣已經足足二十余日了,時值上午,婁圭、田豐、韓當三人立在營中夯實的三丈高臺之上,正遠遠眺望對岸,卻不知在等待著什么。與此同時,整個軍營從早上到現在,一直是炊煙不斷,而無數軍士也紛紛在輔兵的協助下抱著甲胄軍械、負著刀劍弓矢,各自在營門內外聚集列隊,甚至渡口處的船只,也在緊鑼密鼓的做著準備。 河西的張濟畢竟是宿將,其人眼見著對岸三將升旗聚將,又有無數兵馬進入戰備狀態,再加上此時郭汜不在己方兵少的,如何不曉得對方要渡河?于是乎,他一邊快馬讓人往華陰董越、郭汜處求援,一邊卻又趕緊下令全營戒備,準備作戰。 當然,雖然有些緊張,雖然之前死了族侄,可張濟本心卻還是認為自己能夠守住蒲津的……原因有三: 其一,對方兵力絕對占優是不錯,但實際上渡河來攻時,投送力量有限,兵力到達灘上時是斷斷續續的,所以只要他張濟指揮得當,那對方很可能就會形成抱薪救火的局勢,最后做成添油戰術……使得西涼軍反過來一直保持絕對的兵力優勢。 其二,對面幽州軍雖然有善戰之名,其中將佐也隨著公孫珣多年凱歌常奏而聞名在外,但卻多以騎兵、騎將而聞名,而這種搶灘登陸戰毫無疑問是要看步兵能否撐住第一口氣的……但對面軍陣中的唯一著名步將高順卻不在此處。 其三,左將軍董越和中郎將郭汜就在華陰,其部足足有一萬五千大軍,兼程而來不過一日夜,便是保存戰力,緩緩而至,也最多兩日夜就能趕到,他張濟再遜,手握五千戰兵,萬余丁壯輔兵,騎步兼有,隔河守渡口而已,難道撐不過兩日?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