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紫氣黃旗豈偶然?(上)-《覆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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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猛地一怔,卻不知道該怎么回復(fù)了。
“臨機決戰(zhàn),十萬足矣,然后戰(zhàn)線鋪陳,隔河防御要點,三萬足矣!而且只有青州和徐州是兌子,真要決戰(zhàn),司州、關(guān)西兵馬很可能還要跟主力重疊合流……若帶著十三萬之眾渡河,再與程普、徐榮合流,說不得便有戰(zhàn)兵、輔兵二十萬眾猬集于局部戰(zhàn)場,只會顯得臃腫?!惫珜O珣緩緩以對。
“回稟殿下。”輪到婁圭出列以對了?!爸皹忻芘_與兵部有過議論和方案,其中一個建議是,不若將關(guān)西諸部與司州程將軍部設(shè)為總預(yù)備隊,也就是說除了少數(shù)兵力防守武關(guān)與洛陽周邊關(guān)卡外,其余大部皆屯于弘農(nóng)一代,不到萬不得已,不做支援。而反過來說,若有這么一支兵馬在身后隨時可以順流而下支援大河沿岸戰(zhàn)場,也可以必要時南出潁川,甚至偷渡武關(guān)直撲南陽,豈不是正合一錘定音?”
公孫珣微微頷首:“這倒是個合情合理的安排了,暫定如此,不過戰(zhàn)局紛亂,不知道會發(fā)展成什么樣子,要做好臨機應(yīng)變的多手,子伯牽頭,讓文和、公達參與,兵部、樞密臺、靖安臺一起多設(shè)計幾個大的戰(zhàn)略方案,務(wù)必要準備妥當?!?
此言既出,韓當、賈詡、荀攸、戲忠紛紛出列答應(yīng)。
論及此處,可能是主要事情皆已掌握,公孫珣便不再多說,反而是又看向了董昭:“公仁,五月初五端午節(jié),銅雀臺漳水畔閱兵一事,當無礙吧?”
董公仁也從容出列:“請殿下放心,鄴下精銳平素便訓練出眾,不過是城外沿河行軍而已,臣這邊早已妥當,鄴下諸位將軍臣也都跟他們分派妥當了……”
“不用鄴下精銳!”公孫珣忽然失笑?!盎蛘哒f,不全用鄴下精銳……你們冀州本地動員的士卒應(yīng)該極快吧?”
“這是自然?!倍岩粫r一頭霧水?!暗钕乱麄儏⒓娱啽??”
“你只說閱兵時能聚集多少?”
“雖然之前已經(jīng)下令點閱什伍,統(tǒng)計了人數(shù),也清點了庫存軍械,可閱兵太急了,就只有幾日功夫便到?!倍巡幻庵??!氨藭r最多只有魏郡本地人能聚集武裝起來……也就是勉強一萬來人,而且其中老卒、郡卒、只受過什伍軍訓的輔兵民夫之流過于雜亂,根本來不及分揀。”
“無妨。”公孫珣不以為意?!叭f人足矣!可還有他事?”
眾人面面相覷,皆不再多言。
而稍頓之后,左相審配忽然上前:“殿下,三月春末,有十數(shù)大學生得過春日射科取策,無論所射之科分別,皆求從軍……”
“都誰呀?”公孫珣不以為意?!凹热磺髴?zhàn),何妨許之?”
“別人倒也罷了,唯獨今科明經(jīng)第一司馬懿年方十八,自稱十九,猶未加冠;然后文學第一的王粲王仲宣雖然加冠,卻身體瘦弱……”
“都許了?!惫珜O珣聽到一半便不由撇嘴道。“既然都如此渴求建功立業(yè),何妨成全,讓王粲隨行王象學做軍中文字。至于司馬懿,便許他加冠從軍為……徐晃部隊率,然后我給他取字,反正必然是仲達嘛……只是不曉得他家里兄弟八個,伯仲叔季和最小的必然幼達外,其余三人該叫什么!”
堂中十位重臣不由再笑,唯獨審配笑完之后依舊欲言又止。
“正南有話便說。”公孫珣愈發(fā)不以為意。“做了相國,反而與我生分了嗎?”
“殿下!”審配稍作思量,卻是昂首以對。“臣也想仿效這兩位從軍上前線……”
堂中其余幾位相國和董昭登時肅然,公孫珣卻啞然失笑。
“臣以為鎮(zhèn)東將軍雖然將才卓異,乃是少見之通才,但其人為人剛傲,對上徐州一些無名小輩,說不得便會大意……”
公孫珣不由心中微動,繼而斂容。
“而臣與關(guān)鎮(zhèn)東多年相知,若臣去青州以作其人后任,則必可保青州無虞,也能讓關(guān)鎮(zhèn)東得以放心身后,施展將才于前線?!毖灾链颂?,審配便在堂上大禮相拜?!俺贾?,即為左相,至貴也,臣也常常想,昔日隨殿下渡河至襄平時,何曾會想過有今日之貴?而既然享此大權(quán)至貴,便當謹慎為事,不負殿下厚恩,尤其是不該再求軍權(quán)……所以,臣愿辭去左相,以正視聽!”
堂中除了十位重臣之外,只有一些記錄、戍衛(wèi)的義從而已,一人開口,其余人自然噤聲,所以一旦無人說話本就安靜到一種鴉雀無聲的地步、然而審配此舉,卻似乎讓大堂上的寂靜更上了一個層次。
正是落下一根針也能聽到了。
但僅僅是片刻,公孫珣便站起身來,上前扶起審配:“凡十八載,正南任事之果敢如舊,這是我的幸事……為制度計,你請辭左相之事我準了,但正南居青州為云長坐鎮(zhèn)之時,此位必然空懸以待君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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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六年,本朝太祖稱燕公建制方數(shù)月,中原將起大戰(zhàn),左相審配以青州牧關(guān)羽剛傲,請辭出青州為輔。太祖嘆之,握其手而對:‘凡相識一十八載,固知正南敢任事也,以制度計,許辭,然左相之位當空懸以待君歸?!笠约街菽炼汛凶笙嗍拢汛笙?,其弟董訪惑之:‘左相固審正南所屬,戰(zhàn)事起,兄辛苦如斯,殊無所得,何喜也?’昭嗤曰:‘燕公固知審正南一十八載敢任事,吾亦知燕公一十八載未嘗負人也!今行左相事,焉無所得?!’”——《世說新語》.識鑒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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