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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趕到了紅井，但是他去晚了，去的太晚了，繪梨衣渾身上下的血都已經(jīng)被抽干，變得不再漂亮，反而猙獰……曾經(jīng)那么美麗，那么愛他的女孩，不能再說一句話，雖然她本來就不怎么講話，她的眼里空洞無神，永遠(yuǎn)不可能再看向他，他翻開女孩的玩具，下面寫著他們兩個的名字，他一張張翻過女孩收集的明信片，明信片的背面記錄著他們?nèi)サ竭^的每一個地方，和她想對他說的話。

    他搞丟了，那么愛他的一個女孩，其實(shí)與其說他想千刀萬剮是赫爾佐格，倒不如說是曾經(jīng)怯懦無能的自己。

    “他怎么沒來弄死我呢？”路明非又一次不動聲色地看了眼繪梨衣，這叫咧開一抹苦澀的笑，低聲對路鳴澤問。

    “說不定他真的這樣想過呢。”路鳴澤點(diǎn)點(diǎn)頭說，“但是弄死你也沒用啊哥哥，老唐還是要死，繪梨衣也要死，楚天驕也救不回來，曾經(jīng)他遺憾悔恨的一切依舊無法改變，還不如從根本上改變你，況且我說了，他也沒有能直接弄死你的能力。”

    “五年前我在夢境里讀到的那個故事，就是他的真實(shí)經(jīng)歷么？”路明非問。

    “嗯，他把他的一切都編在了那個故事里，發(fā)進(jìn)了你的夢里。”路鳴澤點(diǎn)點(diǎn)頭。

    “那如果我讀完了那個故事，根本不信他，或者依舊沒有任何改變呢？”路明非問。

    “那這就是你的事了，哥哥。”路鳴澤輕聲說，“他只是給你提供了某種未來的走向，如果你知道了這種未來還不做出任何改變的話，那就是你的事了哥哥，他當(dāng)然會恨鐵不成鋼，但他也沒辦法真正意義上干涉你。”

    “剛才哥哥你問我，他為什么要弄死赫爾佐格，不直接弄死你。”路鳴澤頓了頓，“如果哥哥你真無能到這種程度，你不覺得讓你真的經(jīng)歷這一切，是比弄死你更大的懲罰么？”

    這一次路明非沉默了很久后，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

    是的，老唐死了，夏彌死了，繪梨衣死了，師兄的遺憾也沒彌補(bǔ)……生命里重要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去，這樣的人生該遺憾痛苦到什么程度？這樣的人生又叫人怎么接受呢？難道這不是比死亡更大更殘酷的懲罰么？

    “我明白了。”路明非的嘴角扯出一絲勉強(qiáng)的笑，“所以他只是給了我一個機(jī)會，一個能改變未來的機(jī)會，具體想不想、能不能和要不要抓住這個機(jī)會是我自己的選擇，如果我看了那個故事，有改變未來的決心，我就有可能拯救所有人，和我自己滿是遺憾的人生，但概率也不大，哪一步做錯就再次墜入深淵，但如果我從一開始就不愿做出改變，最后的結(jié)局一定是重蹈覆轍。”

    “沒錯，哥哥。”路鳴澤點(diǎn)點(diǎn)頭說，“我說了，他能做的十分有限。”

    “已經(jīng)足夠了。”路明非搖搖頭，他輕聲說，“我很感謝他給了我這樣的機(jī)會，我現(xiàn)在不敢想象，如果真是那樣的人生，我該多么絕望。”

    “已經(jīng)見過太陽的人，又怎么愿意回頭低望泥濘呢？”路鳴澤輕聲說，“只是他一直在泥濘中行走。”

    但他給了自己機(jī)會，所以自己如今已經(jīng)掙脫泥濘……路明非回想起那個中年男人的眉眼，他忽然間明白了，他覺得那張臉熟悉，并不是因?yàn)樗麚碛泻妥约阂荒Ｒ粯拥奈骞伲且驗(yàn)樗纳裆飵еú婚_的衰意，而他覺得那張臉陌生，是因?yàn)槟切┧ヒ庖呀?jīng)被自己扔了很久了。

    “你剛才說了，人沒辦法穿越時間，所以是你用你的能力幫他回來的么？”路明非忽然想起這回事，對路鳴澤問。

    路明非想起來，路鳴澤說那個中年男人只是未來的他在如今現(xiàn)實(shí)世界的投影，他沒辦法影響本身現(xiàn)實(shí)的事物，但可以影響人的意識，就類似于夢境……而這恰好是路鳴澤最擅長的能力。

    “他的確拜托了我。”路鳴澤頓了頓，又搖搖頭說，“但不是哥哥你看到的現(xiàn)在的我，而是另一個我。”

    “另一個你？”路明非愣了愣，“你是說未來的你？”

    “不。”路鳴澤又一次搖搖頭，說出了一段意味深長的話，“不論是未來還是現(xiàn)在，亦或者過去，我就是我，我的存在比較特殊，我不是受時空這種因素的拘束的，我的存在從根本上是依托于哥哥你的。”

    “什么意思？”路明非愣了愣，路明澤這段話說的云里霧繞的，他眼里的疑惑更濃了，“那你說另一個你，指的是？”

    “我們略過這個話題，哥哥。”路鳴澤搖搖頭，他看著路明非，“回到最開始的話題，所以我問你哥哥，你現(xiàn)在覺得幸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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