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至高者-《無盡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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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哮的流火纏繞成包裹王座的火柱,模糊的身影在烈焰中搖晃著,而后狂躁的血色以太粗暴地撕裂了焰火,一分為二。
光焰映襯下,金色的面具閃爍著威嚴的光芒。
隨著魔鬼們走向以太界的戰場,萬眾一者與王權之柱纏斗在了一起,恐戮之王也終于肯挪動他那丑陋邪異、且尊貴的身體了。
長袍在焰火中被燒的千瘡百孔,被恐戮之王那干瘦的身體拖動著,蕩起一片片的火星,仿佛他將溫熱的余燼披掛在了身上,一舉一動都帶起一朵朵的火苗。
“錫林,我的孩子,我的血脈。”
黃金面具下,干癟空洞的眼神注視著錫林,猶如一團沸騰的黑暗。
恐戮之王從王座上一躍而下,輕盈地落在破碎的地面上,像是沒有絲毫的重量感,緩緩地挺起胸膛,豎起腰板,一把扯下礙事的袖子,將一雙枯朽的手臂裸露了出來。
五指舒展開,接著又用力地緊握在一起,反復幾次后,恐戮之王那遲緩的動作變得越發靈敏了起來,看似無力的雙手,也充滿了力量。
“這一切……何必呢?”
恐戮之王環顧四周,他似乎并沒有完全被別西卜奪去了意志,而是仍有著自己的一絲神智。
他的聲音嘶啞,充滿了悲憐,“看看這一切,錫林,科加德爾王室的一切都在燃燒,百年的積累正走向毀滅。”
恐戮之王真的傷感了起來,滾燙的鮮血從眼窩那凹陷的黑暗里溢了出來,滴答在地上,發出腐蝕的滋滋聲,隨后一根根纖細的肉芽如野草般,從血液浸透的縫隙里長了出來。
亮出鋒利的指甲,恐戮之王輕輕地割開了自己的手腕,鮮血汩汩地涌出,難以想象他這般干癟的身體里,居然還能儲藏如此之多的鮮血。
突然,他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惡毒地詛咒著。
“錫林,你毀了這一切!無數先賢的努力,在這一刻灰飛煙滅!”
入目所及之處,一切都在燃燒、崩壞,希爾撕裂的大裂隙還在一點點地吞沒王權之柱,似乎今日里出現在這的所有事物,都將走向徹底的毀滅與終結。
錫林輕蔑地笑了起來,不屑一顧道,“究竟是科加德爾先賢們的努力灰飛煙滅,還是說……你的陰謀徹底走向了破滅呢?”
緊接著,錫林緊咬牙關,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硬擠出來的一樣。
“我說的對嗎?初封之王·瑟維斯。”
恐戮之王微微一僵,那悲憤交加的神情仿佛被寒風突然凍結,連帶著他的動作出現了剎那的凝滯。
不過,這份沉重的氛圍并未持續太久,恐戮之王的聲音便如同破冰般轉變,流露出一種與剛才判若兩人的輕松與愜意。
“瑟維斯?”恐戮之王嗤笑著,語氣中帶著幾分懷念,“已經很久,沒有人用這個名字稱呼我了。”
在恐戮之王的記憶中,這個名字早在百年前就已被塵封,由世人遺忘,他努力回想,上一次有人以“瑟維斯”之名呼喚他是什么時候,
印象里,應該是在百年前的輝煌日子里。
那時候,他統領著強大的騎士團,馳騁在戰火紛飛的疆場上,攻陷一座又一座的城堡,打贏一場又一場的勝仗。
那段遙遠的時光,無疑是恐戮之王人生中最耀眼、最得意的時刻……時光荏苒,那樣的輝煌再也不見了。
“真是諷刺啊。”
錫林冷笑著,聲音中充滿了譏諷與不屑,“我曾經翻閱過科加德爾帝國的史書,那些篇章中,你被描繪成一位偉大的英雄,是你終結了領主間的混戰,締造了一個龐大的帝國。”
他頓了頓,目光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曾經的英雄,如今的魔鬼仆從。
錫林繼續說道,“可是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瑟維斯,你——初封之王,科加德爾帝國的奠基者,竟然淪落為魔鬼的走狗,變得如此扭曲、丑陋。”
像是要用語言殺死對手般,錫林的諷刺愈發尖刻,壓低了聲音,仿佛是在訴說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說不定,你當初那些所謂的偉大勝利,也不過是借助了魔鬼的力量。你所謂的榮耀與輝煌,其實也不過是建立在謊言與欺騙之上的幻象罷了。”
話音剛落,錫林便握緊芯焰之劍與血移之劍,以太低吼著纏繞在秘劍之下,實質性的輝光將兩柄劍刃映照、燃燒。
猩紅十字在錫林的身前爆發,刺眼的強光后,又一道猩紅十字自恐戮之王的頭頂綻放。
恐戮之王沒想到錫林會如此突兀地發起攻勢,令人驚訝,但一切仍在他的控制之中。
枯朽的手掌如同穿越了無數歲月的古老樹皮,緩緩地撫過另一只手腕上那道深邃且仍在淌血的傷口。
輕輕地觸摸,宛如一陣寒風掠過湖面,使那些本在沉靜流淌、乃至已匯聚于足下的血液,瞬間掙脫了重力的束縛,以一種詭異至極的方式上浮而起。
無數的血珠升騰,泛著猩紅的微光,猶如一枚枚的璀璨的紅寶石,它們紛紛匯聚在一起,不再是單純的液態,而是在空氣中彼此糾纏、旋轉,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舞蹈。
恐戮之王握緊了鮮血。
于是這些原本溫熱的鮮血變得冰冷且堅硬,由流動的液態凝固為一簇簇血色的晶石,宛如一把布滿尖刺的血晶之劍,通透、優美、但又充滿威脅與殺意。
恐戮之王仰頭看向自猩紅十字中殺出的身影,自身榮光者的力量全面爆發,血色的煉金矩陣覆蓋在他裸露出的皮表上,暴戾的氣息翻滾激蕩。
在萬眾一者與衰敗之疫的雙重打擊下,恐戮之王與凝漿之國間的聯系暫時中斷,連帶著受冕儀式也被打斷,可即便這樣,在先前的受冕儀式中,恐戮之王已經得到了全方面的增幅,整個人已經抵達了榮光者所能抵達的極限。
恐戮之王發出一陣陣暢快的低吟聲,他已經從未有過這么棒的感覺了,身體充滿了力量,唯一有些令人失望的,便是自己附身的這具軀體,有些過于衰敗了,瀕臨毀滅的邊緣。
他需要一件新的軀體,新的容器。
恐戮之王哈哈大笑著,猛然間,手中的血晶之劍在他的手中爆裂開來,化作一道道冷徹心扉的血刃,向四周延伸開去。
“來吧!錫林!”
每一道微小的碎片都充滿了無盡的殺意,仿佛是恐戮之王內心憤怒與憎恨的化身,它們在空中揮舞著,劃出一道道血色的軌跡,交叉成一片駭人的血幕。
“你是在喊我嗎?”
突然,錫林的聲音又一次地響起,但并非來自恐戮之王頭頂的猩紅十字。
恐戮之王迅速地挪過目光,只見那聳立在決斗場上的猩紅十字破滅消散,錫林的身影從中顯現了出來,芯焰之劍燃燒的熊熊的火光,在他自身的急速下,帶起一道致命的弧光,直奔恐戮之王而來。
與此同時,噼里啪啦的碰撞聲從上方的猩紅十字中爆發,模糊的突兀地顯現,面對這些襲來的血色碎片,他斬出無數道劍擊,精準地將每一枚碎片徹底擊碎。
漫天翻滾的晶瑩粉塵中,伯洛戈揚起劍斧,向恐戮之王當頭斬下,身影交錯,轟鳴的震蕩聲響徹全場!
滾滾煙塵被震起一層又一層,不待其散去,數把秘劍破空而至,掀起一陣強烈的陣風,一掃而空。
觸目驚心的畫面映入前進的錫林眼中。
煙塵之后,伯洛戈與恐戮之王彼此保持著一個略顯扭曲的姿態,伯洛戈單手揮起怨咬,試圖斬斷恐戮之王的脖頸,但疾馳的劍刃卻被恐戮之王單手抓住,禁錮在半空之中。
以伯洛戈的力量來講,即便恐戮之王抓住了怨咬,他也能一舉切斷他的五指,但這一次伯洛戈只覺得自己砍在了一塊無法撼動的鋼鐵上,突破恐戮之王的表層皮膚已是他的極限。
無比強盛的以太正在恐戮之王的體內醞釀,此時的他介于榮光者與受冕者之間,高密度的以太附著在雙手上,強烈的以太互斥下,就連光灼之火也難以燃燒他的血肉。
黃金面具下響起幽邃的笑聲,空洞黑暗的目光注視著伯洛戈。
“伯洛戈·拉撒路,我記得你。”
恐戮之王緊握著手中的血晶之劍,力量節節暴漲。
隨著戰斗的進行,恐戮之王消化著先前受冕儀式中獲得的力量,在這王權之柱內,凝漿之國中,他從未有過的強大。
就連干癟的軀體,也隨著戰意的激昂,逐漸長滿了血肉,撐起了那干朽貧瘠的肌膚。
只見恐戮之王的手臂上肌肉賁張,將劍緩緩向前推移,隨著劍鋒的移動,空氣中響起了一連串刺耳而尖銳的咔嚓咔嚓聲,仿佛是冰層在極寒中崩裂的聲響。
血晶之劍被注入了生命般,一簇簇的血晶如同鮮花般綻放,從劍身生長出一道道嶙峋而致命的尖刺群,尖刺群猶如數十把鋒利的劍刃,一并向前穿刺,形成了一片密集的劍林,將伯洛戈的身前完全覆蓋。
在這生死交鋒的瞬間,伯洛戈展現出了驚人的反應速度和戰斗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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