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無數(shù)道裂隙環(huán)繞著帕爾默，熾白的光軌延展，猶如命運(yùn)女神編織出的絲線，它們起始、延伸，最終交匯在了一點(diǎn)。

    帕爾默手中的荊棘冠之上。

    “我……我是快死了出現(xiàn)幻覺了嗎？”

    帕爾默看了看手中的荊棘冠，接著又看向那一道道耀光的裂隙、世界的碎片，偷窺著其他人的命運(yùn)。

    如同魔鬼那邪惡的同分異構(gòu)體一樣，各個平行的世界也是如此，相同的故事接連上演，只是在某些元素上出現(xiàn)了微小的偏移，可即便這樣，它們?nèi)詤R聚在了這共同的一點(diǎn)上，等待著后繼者、帕爾默做出最終的決定。

    帕爾默咽了咽口水，到了現(xiàn)在，他依舊不清楚魔鬼與伯洛戈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些什么，以太界又為何陷入這般詭異的異樣。

    但模模糊糊間，帕爾默明白，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世界命運(yùn)的岔路前，自己將決定這一切將會是誰的勝利。

    由自己決定嗎？聽起來真荒唐啊。

    一直以來，帕爾默都是一個沒什么主見的人……也不能說他沒有主見，而是大多數(shù)時間里，他都把自己的腦子托管了出去，只負(fù)責(zé)執(zhí)行命令就好。

    秩序局叫帕爾默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克萊克斯家有什么吩咐，他就去執(zhí)行，伯洛戈往哪走，他就老老實(shí)實(shí)地跟在身后就好。

    帕爾默的生活一直是這樣，很少有他能自己決定什么事的時候。

    沒錯，確實(shí)是這樣的，帕爾默甚至都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訂婚。

    久而久之，帕爾默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一切，反正自己也是一個懶惰、懈怠的家伙，能有人替自己承擔(dān)決定帶來的責(zé)任感，帕爾默高興還來不及呢。

    可帕爾默怎么也沒想到，一向不需要做抉擇的自己，卻要在今日，要做出如此重大的決定。

    這看起來荒謬極了，像是一段支離破碎的夢境，不可置信。

    “為什么偏偏是我呢？”

    帕爾默俯視著手中的荊棘冠，喃喃自語著。

    陣陣鉆心的痛意從帕爾默的手中傳來，荊棘肆意生長著，如同黑紅的鐐銬般，將他的雙手與荊棘冠糾纏在了一起。

    帕爾默的眼神便有些迷離、恍惚，隨即他自我肯定道。

    “當(dāng)然是我了，”短暫的清醒后，一抹邪祟的笑意自帕爾默的臉上浮現(xiàn)，“我是救世者之一，是世界的英雄，我當(dāng)然有資格享受這份力量了啊。”

    帕爾默捧起荊棘冠，瘋長的荊棘一點(diǎn)點(diǎn)地覆蓋了他的全身，幾乎要將他塑造成布滿尖刺的怪物。

    邪異瘋囂的力量激蕩升騰，可帕爾默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只是死盯著荊棘冠，仿佛能從這黑暗猩紅的光芒里，窺見自己那座位于高山之上的宏偉宮殿。

    帕爾默離冠冕越近，那座宏偉的宮殿就變得越發(fā)清晰，合唱團(tuán)們那悠揚(yáng)的曲調(diào)也變得越發(fā)高亢。

    在那黃金鑄就的宮殿里，帕爾默能看見沃西琳在王座下靜候著自己，除了她以外，艾繆、拜莉、耐薩尼爾等人，也一并站在那，每個人都面帶著微笑，歡慶著帕爾默的偉大。

    帕爾默戴著荊棘的王冠與他們一一擁抱，分享著各自的喜悅，但當(dāng)這一切結(jié)束時，帕爾默卻駐足于王座之前，神色里充滿了困惑。

    沃西琳挽起他的胳膊，一臉關(guān)切地問道，“怎么了？帕爾默。”

    “好……好像缺了些什么。”

    帕爾默回看這黃金的宮殿，試圖尋找那缺失的東西，可卻始終找不到他那分毫的蹤影。

    “還缺些什么呢？”沃西琳不明白，“你已經(jīng)享受至高的權(quán)力與永恒的生命了，你的人生里，還有什么可稱得上缺失的東西了呢？”

    “是……是啊，我已經(jīng)得到了可以得到的一切了，還有什么缺失的，還有什么不滿足呢？”

    帕爾默渾渾噩噩地點(diǎn)頭，在沃西琳的攙扶下，他一步步地踏上鋪就紅毯的階梯，朝著那至高的王座走去。

    宏大的殿堂內(nèi)，人們的掌聲依舊，歌聲不斷，但那些聲音都在帕爾默的耳邊遠(yuǎn)去，他能聽見的，唯有自己那一步步沉重的腳步聲，以及內(nèi)心那反復(fù)不斷地質(zhì)問。

    究竟缺了些什么呢？

    突然，帕爾默的步伐停了下來，一段遙遠(yuǎn)的回憶在他的眼前顯現(xiàn)，那是一處堆滿各式各樣雜物的客廳，從電影錄像帶到唱片碟片，厚重的書籍與一箱箱的桌游壘起一塊塊。

    帕爾默坐在沙發(fā)上，坐在這擁擠狹小的天地里，他笑哈哈的，和一旁的家伙一起對著電影的劇情指指點(diǎn)點(diǎn)。

    “伯洛戈呢？”

    帕爾默想起了那個快要遺失的名字，對沃西琳問道，“伯洛戈哪里去了？”

    “伯洛戈？”

    沃西琳聽到這個名字，神色黯然了起來，“你忘記了嗎？他已經(jīng)死在了那最終的決戰(zhàn)里了啊。”

    “他……他死了？但他不是不死者嗎？”

    帕爾默回過神來，神情變得憤怒起來，他無法接受，自己居然遺忘了自己的搭檔，如此重要的事，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心里這么輕描淡寫地消失了呢？

    此時再看向這宏偉的宮殿，頭頂?shù)墓诿幔环N更大的恥辱感從帕爾默的心底升起。

    他明白，能打贏那場最終的決戰(zhàn)，全是依靠著伯洛戈的犧牲，自己眼下享受的這一切，如同竊取了伯洛戈的犧牲。

    沃西琳雙手捧起了帕爾默的臉，強(qiáng)行讓他看著自己。

    她低聲道，“帕爾默，有時候并不是失去什么，才能得到什么。”

    說著，沃西琳看向那僅剩幾步之遙的王座，“或許，是先得到了什么，才會失去些什么。”

    “這一切，已經(jīng)近在咫尺了，不是嗎？”

    沃西琳放開了帕爾默，將這一切交由他自己決斷，帕爾默則站在這階梯的中段，上不能觸及王座，下也無法回歸大地。

    “伯洛戈已經(jīng)死了，為一個死人放棄一切，顯然有些不明智，不是嗎？”

    沉默了很久后，帕爾默對沃西琳竊竊私語道，“我可以用很多辦法去紀(jì)念他的，我們的一個孩子會叫伯洛戈·克萊克斯，我會在誓言城·歐泊斯的中央，為他塑造一座黃金的雕塑，我會把他的名字寫進(jìn)諸國的教科書里，我將要求全世界人都記得這個名字，令他永不被遺忘。”

    面對帕爾默的種種許諾，沃西琳僅僅是微笑地看著他，不認(rèn)可，也不做否決。

    “我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不是嗎?”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