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殘酷到底-《漢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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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清洗干凈了他身上的泥水,也把那具尸體清洗干凈了。
一顆猙獰的人頭掛在胡騎的腰上,那顆頭顱應(yīng)該是屬于地上這具尸體的。
按照大漢律,斬首甲士人頭,才算是戰(zhàn)功,斬殺民夫,仆從軍一類的人,是不能計入軍功的。
戰(zhàn)場上每一顆甲士的腦袋都是非常值錢的,只要是軍人,沒人愿意放過。
想當(dāng)年,商鞅的兄長如果能斬獲一級甲士頭顱,他瞎眼的母親就不至于依舊是奴隸,在嚴(yán)苛的秦法之下,即便是商鞅貴為商君,也無法改變他母親是奴隸的命運。
漢承秦制,軍法一脈相承,無軍功者不得封侯,李廣悍勇一生,即便是自刎于戰(zhàn)場,也落得一個馮唐易老,李廣難封的憾事。
剛剛從戰(zhàn)場上僥幸活下來的人,對錢財已經(jīng)沒有什么概念了,尸體上的甲胄很全,看起來也很新,然而,那個胡騎卻因為幾個油餅就完全放棄了那具可以賣五萬個錢的鐵鎧。
城陽王的王旗依舊飄揚在軍寨上,只是一瞬間,剛剛還沸騰的戰(zhàn)場就變得安靜無比。
雨水帶著黃土落進(jìn)壕溝,將里面的血水浸染成了土黃色。
曹襄看著那具被雨水泡的發(fā)白的尸體,又開始作嘔,兩個少年卻面不改色的動手剝出無頭尸體上的鐵鎧。
鐵鎧下面,只有一襲單薄的麻衣,少年人給這具尸體留下了最后這塊遮羞布。
不過,這樣的體面沒有維持多長時間,一個有些瘦弱的胡人蹲在尸體堆里,把尸體身上的最后一件麻衣也剝走了。
轄揭是最后一個退出戰(zhàn)場的人,長刀拖在身后,鎧甲濕淋淋的,雜亂的胡須上水珠成串的往下掉,路過騎都尉營地的時候,呆呆的看著堆積如山的食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瑯撿拾了一盤子包子遞給他,轄揭咬了一口包子,然后就把剛剛吃進(jìn)嘴里的包子吐掉,把盤子還給云瑯道:“馬肉?”
云瑯點頭道:“這里找不到別的肉食,你還是吃點別的吧。”
轄揭忽然蹲下來抱著腦袋嚎啕大哭,嘴里不斷地絮叨著一句話:“我們一定要全部死光你們才滿意嗎?”
云瑯覺得轄揭其實很可憐,這幾天攻城的只有他們?nèi)亢T。
北大營,細(xì)柳營,以及一些弄不清楚是哪里來的甲士們,包括騎都尉就站在旁邊冷冷的看著他們廝殺,看著他們被雷被的羽箭,滾木礌石,弩箭,投石機(jī)所殺。
那些人似乎全部以蘇涼馬首是瞻,蘇涼就坐在一個茅草棚子下親臨戰(zhàn)場,從早到晚一刻都不離去。
云瑯覺得他不是在給胡騎鼓勁加油的,更像是一個監(jiān)軍,監(jiān)視著胡騎三部去營寨下送死。
天空是鉛灰色的,人沾滿了泥漿跟血色變成了黃褐色,兩邊的山包是黑色的,再加上遠(yuǎn)山上鐵色的松林,讓人活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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