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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戮的吶喊驟然高漲，仿佛在空中降落一半的暴雨，既遠(yuǎn)且近，眨眼就會降臨己身。

    女豎起一根手指，做出側(cè)耳傾聽的樣子，“觀戰(zhàn)的王爺們動手了，他們喊得這么響，是以為老汗王還能聽到。”

    荷女知道龍王不會輕易說出堂主韓無仙的下落，所以干脆不提。

    “北庭沒那么容易陷入混亂。”顧慎為說得很隨意，好像兩人還跟從前一樣，互相理解，心有默契，共同商量一件正在制定中的計劃。

    他們不是朋友，不是戀人，不是伙伴，卻也不是敵人。

    “新汗王一出現(xiàn)，混亂很快就會結(jié)束，這是傳統(tǒng)，許多北庭人都這么說，好像這是他們的主動選擇，其實(shí)這是一個借口，他們的貪婪與野心失去了控制，無人能夠阻止，只好給它加上一個看似美好的理由。”荷女今晚的微笑特別多，雖然臉上的冷漠并沒有因此減少幾分，卻的確使得談話不那么劍拔弩張，她在盡一切努力不讓兩人的關(guān)系陷入敵對狀態(tài)。

    荷女的冷靜分析讓顧慎為感到驚訝，他還很少聽到荷女對天下大勢做出判斷。

    “想讓混亂繼續(xù)下去，其實(shí)很容易。”荷女繼續(xù)闡述自己的觀點(diǎn)，“永遠(yuǎn)不讓新汗王出現(xiàn)。”她掃了一眼床上的頭顱，“冒頭者斬，今晚混戰(zhàn)的勝利者，明天一早就會遭到暗殺。”

    “暗殺遲早會讓曉月堂暴露的。”

    “所以刺客不能是我的人。”

    “嗯，那就只能是木老頭了。”

    “木老頭是個聰明人，知道該向誰效忠。”

    “別太相信他，木老頭唯一效忠的是他自己。”

    “我會小心的。”

    兩人漸漸客氣起來，韓芬站在荷女身后，臉上笑容燦爛。用嘴型說著什么，顧慎為完全摸不著頭腦，沒有給予回應(yīng)。

    “王爺們死光了，北庭的局勢也還會慢慢緩和，總有一位汗王子孫能夠得到整個草原的承認(rèn)。”

    荷女抬手示意，韓芬從身后拿出一只長方形的木匣。雙手捧到御眾師面前，臉上有點(diǎn)失望，因?yàn)辇埻鯖]能看懂她的唇語。

    “這是老汗王的遺詔，一共兩份，多敦與羅羅各一份，除了名字，內(nèi)容沒有區(qū)別，老汗王的原計劃是由你輔佐多敦，金鵬堡拱衛(wèi)羅羅。贏家通吃，可我改變一下計劃，西域的多敦會先得到遺詔，帶兵返回草原，等他快要平定混亂的時候，東南邊疆的羅羅會發(fā)現(xiàn)自己也有一份遺詔，很自然，他將起兵造反。宣稱多敦的遺詔是假冒的。我的具體計劃暫時想到這里，你有沒有更好的主意？”

    “你的計劃已經(jīng)很完美。如果想讓混亂在羅羅之后仍然繼續(xù)，就得在三大后族身上想辦法，尤其是乃杭族，日逐王死了，他的野心不會，給草原上的野心家留幾個傀儡。”

    “好主意。汗王家族的成年男人全都?xì)⒌簦涣羰鍤q以下的小孩，讓他們四處投奔各自的舅氏，幾年之后就是新一批爭位者。”

    “還有中原，皇帝會派兵趁虛而入。當(dāng)心為他人做嫁衣。”

    “我已經(jīng)派人去中原了，不知道小皇帝是不是跟老汗王一樣喜歡女人，我對中原一無所知。”

    顧慎為想了想，“我知道得也不多，可是如果我的印象沒錯的話，中原不如北庭好控制，皇帝的至尊無上只是表面，其實(shí)真正的權(quán)力由許多大臣共同掌握，就算皇帝迷戀女色，也不耽誤軍隊出征。”

    “這還真有點(diǎn)麻煩，我又得向你請教了。”荷女的聲音難得地顯出一絲溫柔，這是她極少在龍王面前展示的神情。

    在她身后，韓芬笑得越發(fā)歡暢，一點(diǎn)也沒看出友好氣氛中所隱藏的殺機(jī)。

    “讓北庭人投降。”

    “這算什么主意？”荷女略顯驚訝，卻沒有惱怒，她知道龍王必有理由。

    “我想起小時候的一次朝堂爭議，一連三天，父親回家之后說的都是這件事。當(dāng)時有一支北庭部落投降，如何處置他們卻讓朝廷感到頭痛：留下他們，這些人不會種地，只會逐水草而居，對地方百姓是個不小的騷擾；攆走他們，又怕各國寒心，從此再也沒人肯投降。”

    “最后呢？”

    “最后決定接受這支部落，按月供給錢糧，不讓他們放牧，慢慢教他們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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