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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閼氏向空中射出一箭，眼睜睜看著它被狂風裹挾，像羽毛似地飄搖而去，不知落在何處。

    “龍王真的見死不救嗎？”她找不到可以質(zhì)問的人，最后將目光落在紅蝠身上，將她當成上官如的替身。

    “教頭肯定會回來的。”紅蝠對此無比確信。

    “那她最好快點，否則就只能收尸了?！?

    紅蝠皺起眉頭，小閼氏嘆了口氣，不明白自己跟一名奴仆樣的人較什么真，她看著木呆呆的多敦，心中又一次生出逃亡的想法  。

    她已經(jīng)抱定必死的決心，可隨著等待時間的流逝，決心也在來回搖擺。

    “銀雕，你可以走了?！痹谛￠懯闲哪恐校虾雇跻硇l(wèi)永遠都叫“銀雕”。

    羅羅右翼大軍已經(jīng)攻過來，戰(zhàn)場就在眼前，大量敵軍正從兩側(cè)包抄，這是最后的逃亡機會。

    莫林點點頭，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對紅蝠說：“告訴龍王，我對不起他，日后我會親自向他請罪?！?

    紅蝠聽得莫名其妙，正要詢問，莫林已經(jīng)催馬離去。

    多敦坐在前面，像個嬰兒似的毫無反應，對他來說，一切都已結(jié)束，即使逃到通天關(guān)，僅憑剩下的一萬名騎兵，甚至擋不住金鵬堡的進攻。

    莫林策馬跑出十幾步，多敦才突然回過神來，無比驚慌地喊了一聲“小閼氏”。

    小閼氏險些無法自持，她假裝沒聽到這一聲呼喚，對墨出說：“下令吧，所有人都得上陣?！?

    墨出滿心希望聽到另一個命令，“小閼氏，大勢已去……”

    “大勢已去。人卻沒死，下令吧，墨帥，然后你就可以自由選擇去處了?！?

    最后一批士兵駛向戰(zhàn)場，紅蝠等香積之國女兵也跟在小閼氏身后，心中仍然堅信教頭會帶來援兵。

    錢瑛沒有跟去。她是青面殺手，對戰(zhàn)場不感興趣，向北面疾馳，尋找主人的下落。

    墨出與數(shù)名隨從也向北方逃躥，他的目的是迂回前往千騎關(guān)，金鵬堡的軍隊固守城內(nèi)，未派出一兵一卒，那里才是他的避難之地。

    小閼氏終于看清敵軍士兵的相貌，奮力射出一箭。消失在風沙之中，她卻毫不氣餒，一箭接一箭地射擊。

    她學過射術(shù)，也跟著老汗王參加過若干次戰(zhàn)役，所謂的參加就是騎馬站在高處，看著己方的軍隊圍抄并屠殺老汗王的敵人，親自上陣，這還是第一次。

    事情跟她想象得不太一樣。從一開始小閼氏就沒有緊跟隊伍，而是直接向敵軍沖去。想當然以為身后會跟著成群的士兵。

    她忘了自己不是將領(lǐng)，沒有相應的旗幟，在一片混亂的戰(zhàn)場上，士兵們根本找不到她的身影。

    而將領(lǐng)們則按照規(guī)矩，斜向進攻，盡量與敵人保持距離。

    只有香積之國的女兵追隨小閼氏。她們不熟悉北庭的打法，以為保護小閼氏是自己的職責。

    羅羅的士兵向潮水般涌來，數(shù)量眾多，讓小閼氏想起曾經(jīng)見過的漫天蝗蟲，她繼續(xù)射箭。嘴里發(fā)出呼嘯聲，突然間，恐懼沒有了，慷慨赴死的信念前所未有的堅定。

    香積之國的女兵不會北庭式的呼嘯，她們僅僅是吶喊，尖細的聲音在戰(zhàn)場中分外清晰。

    距離越來越短，小閼氏甚至看到自己射出的箭從一名敵軍士兵身邊擦過，直到這時，她才突然醒悟過來：敵人為什么不還擊？

    羅羅的士兵策馬奔馳，可是沒人射箭，大都趴伏在馬背上，不像是進攻主，倒像是……逃亡。

    一大一小兩支隊伍相遇了，好像一枚小石子砸向高山，奇怪的是，裂開的竟然是后者。

    羅羅的軍隊自動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狹窄的通道，小閼氏以為自己陷入重圍，可是扭頭看去，敵軍仍在馳騁，沒人調(diào)轉(zhuǎn)方向包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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