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柴公,你也是在州府里邊當(dāng)過主官的,不知道對我所描述的這種情形是否感覺很熟悉?”馮紫英笑呵呵地道:“或許十多二十年前您在下邊的時候也有此類情形,但未必有如此司空見慣,但我要說,現(xiàn)在卻是舉目皆是,若是不這么做,反而罕見了。” 柴恪忍不住砸了咂嘴,“紫英,你這說得有些過了吧?順天府諸州縣都是這般?” “柴公,絕無夸大其詞,更無虛言。”馮紫英言辭懇切,“舉個例子吧,冬春興修水利,去年八月間府里就給各州縣下了要求,我還專門安排一名通判對接督導(dǎo),但截止到去年九月要求上報修建計劃方案時,僅有二十二個州縣上報,而且還有七個州縣所報方案粗糙不堪,十四個州縣沿襲前年計劃,一字不改,責(zé)令整改之后,仍然有六個州縣的方案計劃難以實施,……” “我就不明白了,制定一個計劃方案就那么難么?”馮紫英很有些憤懣味道:“各州縣都有工房、戶房,吏員也不少,這都是每年需要做的常規(guī)事項,究竟是他們每年都在糊弄府里,還是習(xí)慣成自然,根本就沒怎么做?” “好吧,這方案計劃做得差點兒就差點兒吧,那你總得要干吧,計劃方案都提出來了,府里也去了人指導(dǎo)督導(dǎo),除了州縣自身籌措部分錢糧,發(fā)派勞役,府里也撥付了一部分錢銀,這等情形下,這筆錢銀糧食真的很金貴了,結(jié)果呢?” 柴恪頭皮都有些發(fā)麻,看樣子這馮紫英嘴里又要吐出一大串讓人難堪的情形來了。 “起碼到現(xiàn)在,也就是距離冬春興修時間截至只有一個月時間了,我專門派人私下里去暗自調(diào)查了,二十七個州縣中,完成計劃一半以上的不到六成,也就是說有十一個州縣連一半事項都沒完成,其中更有三個州縣幾乎沒怎么動,嗯,大概有八個州縣做了一些面子活兒,糊弄遮掩一下,這怎么說?我都不明白了,這幫家伙日后怎了來和我解釋?或者是他們也覺得隨便找?guī)讉€客觀理由來搪塞,我會和吳大人那樣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 這就提到吳道南了,柴恪撫額。 吳道南在順天府當(dāng)府尹這幾年可謂害人不淺,不只是他尸位素餐那么簡單,關(guān)鍵是這幾年他的放飛自我造成上行下效,下邊州縣無法無天。 州縣官們稍稍有些自律和節(jié)操的還好一些,若是差一些的,就是關(guān)起門來當(dāng)皇帝了,胡作非為者不少,上下其手中飽私囊者更多,那等尸位素餐混吃等死的亦是不少,但到了年終考核,在他那里得到的考評結(jié)果一律都是中或者良。 也就是說你干得再好也得不到優(yōu)等,干得再差也不會落一個差等,這樣一來,誰還會在乎這考核? 而吏部和都察院的考核主要還是要依托府的主官態(tài)度評判,除非有檢舉彈劾,或者非議太大,否則一般都會按照府級主官的態(tài)度來給出考核結(jié)果。 這種情形下,自然就會導(dǎo)致下邊官員更是忘乎所以,無所忌憚。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