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紫英,朝廷的確有些虧欠西北四鎮(zhèn)的,不過此番平定南方,我相信大周就會迎來一個安定的時代,屆時西北四鎮(zhèn)的情形會大有好轉。”孫承宗只能這么安慰馮紫英。 “愷陽公,您這話可不實在啊,西北四鎮(zhèn)會大有好轉?我可不這么認為。”馮紫英搖頭,“現(xiàn)在山陜大旱,而且已經(jīng)連續(xù)兩年旱情了,一年比一年嚴重,今年春旱架勢一樣不比去年差,我估計四五月青黃不接的時候,山陜會出亂子,可是不解決南邊的問題,就算是軍隊平定來了民亂,那也是‘小民發(fā)如韭,剪復生;頭如雞,割復鳴’,一茬接一茬,往復不斷,……” 孫承宗也是個知兵懂史之人,自然明白馮紫英話里邊所說的偈語出自哪里,那是東漢崔蹇《政論》一文中提及的,后邊還有幾句,如“吏不必可畏,從來不可輕。奈何望欲平。” 馮紫英的話語顯然有了衍生之意,言外之意就是之靠軍隊鎮(zhèn)壓是解決不了山陜大旱帶來的民不聊生問題。 當老百姓都食不果腹時候,要么餓死,要么造反被殺死,他們肯定會選擇造反,起碼造反暫時不會死,或者造反之后還可能被招安甚至造反成功呢?哪怕只是萬一,但起碼也比直接餓死好吧。 山陜素來民風強悍,而且貧富分外更勝于江南湖廣這些地方,“富者田連阡陌,窮者無立錐之地”就是真實寫照,加上自然環(huán)境也差,水利溝渠等基礎設施建設落后,所以一旦遭遇天災人禍,官府自救能力極弱,全靠朝廷賑濟,但現(xiàn)在江南斷了漕運,朝廷自顧不暇,這場禍亂似乎就難以避免。 馮紫英甚至隱約都感覺到了朝廷的某種不言而喻的策略,那就是既然避免不了,那就先全力圖謀將山東、江南乃至湖廣拿下來,山陜亂就亂吧,等到大亂之后朝廷也把山東、江南和湖廣收復回來了,再重新恩威并施,加上軍隊平叛鎮(zhèn)壓,將山陜奪回來就行了,大亂之后還能有大治呢。 這種心態(tài)似乎自己老爹也有,要不怎么會源源不斷從西北抽調精銳進中原? 早些平定江南,就能早些拯救山陜,至于山陜那邊,只要有留守軍隊穩(wěn)住邊地,內亂可以慢慢平定。 實在平定不了,將其限制在一定范圍內,任由那些暴民叛賊搶掠一些大戶謀生,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反正老百姓都沒吃的,官府要這些士紳大戶們出錢出糧來穩(wěn)定局面,這些人都是不愿意的,甚至還要四處告狀,那現(xiàn)在就好,朝廷官府有更重要的事情,暫時顧不到你山陜,那就拖著吧,暴民亂賊怎么做,官府也就只能勉力維持,維持不了,也就聽之任之了。 甚至這種默契還可以悄悄透露給那些暴民們,暴民們中也有聰明之輩,自然明白,到時候做個路子,招安一批不就了事大吉? 馮紫英之前就和老爹透露過是否可以唆使西北留守軍隊中部分扮作暴民盜匪洗劫本地大戶來獲取錢糧,沒想到老爹更“進化”了一步,干脆就要讓暴民們自己上陣了,甚至還可以掩護自家軍隊的“演出”。 要說這是養(yǎng)寇自重也說得過去,到時候真正平定江南之后,實力更為強大的西北軍何去何從,朝廷會不會卸磨殺驢?有山陜這個亂局在,還能為西北軍保留下來留一條路,估摸著老爹也是考慮到這一點了。 “紫英,你說的我明白,但現(xiàn)在朝廷沒有余力來解決啊。”孫承宗撫掌嘆息,“我們就只能做好我們自己手里的事罷了,山陜只是癬疥之疾,不解決南方,那就是心腹之患。”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