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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爾哈赤再度從昏睡中驚醒過來時，隱隱約約聽見了賬外傳來的鳴炮和喧鬧聲。

    氣緊心季，讓他腦袋也是暈暈乎乎，嗓子眼兒也有一股子腥味兒，嘴里發(fā)苦，身上更是虛熱，說不出的憋悶。

    大帳內(nèi)兩盆火盆余熱未消，暗紅色的木炭若隱若現(xiàn)，一名仆從坐在一角低垂著頭。

    大帳門留了一條縫兒，隱約能看見外邊天色大亮，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努爾哈赤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他只感覺全身就像是被抽調(diào)了筋髓，說不出慵懶靡軟，想要振作起精神來，竟然無能為力。

    他努力地掀開蓋在身上的被褥，清了清嗓子，喊了一聲：“來人。”

    帳內(nèi)還在打著盹兒的親隨立即驚醒了過來，驚喜地走了上來：“大汗，您醒了？好些了沒有？”

    努爾哈赤沒有理睬對方的關(guān)心，徑直問道：“外邊什么事情這么吵鬧，何和禮和費英東還有褚英他們?nèi)四兀俊?

    親隨略作猶豫，便低聲道：“大汗，大周的使者來了，大貝勒和何和禮大人他們正在接待，商談歸降事宜，費英東、安費揚古以及扈爾漢大人他們都去了，說是涉及到咱們一族人的生存大事兒，得都去聽著，……”

    努爾哈赤一怔之后，有些憤怒，又有些頹然，還有些悵惘。

    他回憶起了自己昏迷過去之前的種種，也知道自己已經(jīng)無力改變這一切了，喘息了一陣，才咬著牙關(guān)道：“大周開出了什么條件？”

    親隨搖了搖頭，“這等事情，奴才如何知曉？不過只說先要繳械，然后接受整編，建州勇士表現(xiàn)優(yōu)異者，大周也會擇優(yōu)錄用，……”

    努爾哈赤心中一顫，完了，半句沒提自己一大家子的安排，努爾哈赤就知道褚英他們肯定是入彀中計了，不再給你帶兵權(quán)，然后再斬斷你和族人尤其是士卒們之間的聯(lián)系，那日后愛新覺羅一族還有誰會承認(rèn)你？

    費英東、何和禮、安費揚古和扈爾漢他們作為一族勇士中的精英，大周盡可收買籠絡(luò)，對于他們來說，昔日的主仆恩情只會漸漸澹去，如果大周能不計前嫌地任用他們，只怕他們還會更賣力地證明自己。

    但是褚英、代善和皇太極他們卻是沒有半點希望了，能把他們像三國蜀后主劉禪一樣養(yǎng)著就算不錯了。

    所以才會有赤壁之戰(zhàn)時東吳人人皆可降，唯獨孫權(quán)不能降。

    努爾哈赤是讀過《三國志》的，可惜自己這幾個兒子中卻沒有幾個人喜歡讀漢人的書，這個典故恐怕他們都不知曉。

    但現(xiàn)在再來說這些已經(jīng)毫無意義了，努爾哈赤心中一陣痛楚，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自己現(xiàn)在也許就是走到了這一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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