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夏原吉取了大秤來,當(dāng)著所有的面,和楊榮、胡廣二人,先是取了自己身上一個腰牌來,先用秤試一試。 確定自己的腰牌,重量和秤砣的數(shù)目大差不差,這秤砣沒有缺斤少兩之后,夏原吉便熟練的開始忙碌。 他將所有送來的土豆,非常小心的去泥。 恨不得將每一個即將要上秤的土豆都清晰的沒有一丁點的泥星。 這才開始一個個的上秤。 而胡廣負(fù)責(zé)記秤。 楊榮取了簿子,開始記賬。 很快,從地里收來的土豆。越來越多,倒是三人上秤,十分小心,反而慢了。 一會兒功夫,收上來的土豆,便堆積如山。 夏原吉揮汗如雨。 張安世心疼他,上前道:“要不,叫人幫襯一二,夏公,我心疼你。” 夏原吉看也不看張安世,道:“走開,沒你的事。” 張安世道:“你咋還罵人……” 后頭三個兄弟,非但沒有上前拉扯著張安世說大哥算了,反而一個個怒目金剛,似乎早看夏原吉不順眼,要跟著大哥捶這夏原吉一頓。 這令張安世更尷尬,索性自己給自己找個臺階,咕噥著道:“要換我從前的脾氣,我非要……” 后頭的聲音,越來越輕。 可實際上,夏原吉壓根沒心思理會張安世。 三百斤…… 四百斤…… 五百斤…… 六百斤…… 到了六百斤的時候,夏原吉已經(jīng)開始意識到……張安世的八百斤所言非虛。 他壓抑著心里的狂喜,眼里開始放光,非但不覺得疲憊,反而越發(fā)的神采奕奕。 胡廣和楊榮,臉色也開始變了。 二人手腳越發(fā)的麻利。 在此刻,他們從沒有今日這般的精神,渾身充滿了氣力。 記賬的楊榮,甚至還怕自己記錯了,一次次反復(fù)的比對,不敢出任何的馬虎。 八百斤…… 張安世沒有吹噓。 夏原吉整個人要跳起來。 不過他忍住了。 因為……還有…… 他耐心,繼續(xù)將一個個土豆清洗干凈,一丁點的泥塊也不肯放過,生怕增加了這畝產(chǎn)的份量。 九百斤…… 一千斤…… 到了一千斤的時候,夏原吉只覺得自己腦子開始混沌了。 好像自己的身軀,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 整個人好像漂浮在云端上。 他臉色十分奇怪,像是癡人一般,總是咧著嘴,可又皺著眉頭,似乎此刻,大腦在高速的運轉(zhuǎn),不肯停歇的思考。 一千一百斤。 張安世在一旁,有些擔(dān)心夏原吉的身子,這家伙臉色看上去很扭曲,張安世怕他死在自己的莊稼地里,到時候夏家的人跑來訛自己的錢。 張安世道:“夏公,要不歇一會兒吧。” “別做聲。”夏原吉白了張安世一眼,而后繼續(xù)……拿自己的指甲,摳著土豆上的泥。 他不能用水沖洗,因為水也可能給土豆增加重量。 以至現(xiàn)在他的指甲縫里,全是泥。 一千二百斤…… 終于,收獲來的土豆,越來越少了。 農(nóng)戶們得十分耐心的,才能從這地里翻找出落單的土豆出來。 一千二百七十斤。 到了這個數(shù)目的時候,其實……剩下的土豆,已變得十分稀少,且大多都是個頭較小有些畸形的土豆。 “近一千三百斤。”夏原吉這時才深吸了一口氣,好像是在做夢一般。 他甚至懷疑,這個夢不真切。 于是,開始走過去,和楊榮一起比對著記下的數(shù)目。 “再算一遍,可別算錯了。”夏原吉道。 楊榮道:“已算過七遍了……我再算一遍吧。” 上秤的胡廣也湊上去,看著密密麻麻的數(shù)目,眼睛好像生了釘子一般,一動不動。 “這真是地里收來的吧?是不是我們親眼所見。” “就是長在地里的。” “我從前見過,有地方父母官作假,竟從別處將長出來的稻米,插到田里,偽作是那一畝地里長的,你說……” “方才親眼所見,應(yīng)該不像……” “一千三百斤啊……我瞧這地,并不肥沃……” “是極,是極。所以才匪夷所思。” “你覺得可能嗎?夏公,你畢竟見多識廣……” 夏原吉哭喪著臉:“從前就不知土豆為何物,何來的見多識廣,分明就是孤陋寡聞。” “這土豆,當(dāng)真是我們剛才吃的?” “應(yīng)該是,錯不了……” 三人嘰嘰喳喳,低聲密謀。 “我看……安南侯不敢拿這個來欺上瞞下,他美沒有這個膽子,這是天大的事……真敢欺瞞,照樣要砍他腦袋。” “有道理,所以……” 沉默…… 三人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之后。 終于……接受了現(xiàn)實。 “安南侯……”胡廣笑嘻嘻的看向張安世,親昵的向張安世招手。這表情,就好像孩子走丟了之后,父子重新相認(rèn),有一種喜相逢的親昵感。 楊榮和夏原吉,也同時朝張安世露出親切的微笑。 張安世上前:“算清楚了吧?哎,我也沒想到,竟有一千三百斤,還以為只有八百斤呢。” 其實張安世沒有胡廣三人的激動,一千三百斤,這才哪到哪啊?后世的土豆,若是畝產(chǎn)一千三百斤,那絕對屬于災(zāi)難級別,三千斤大抵,上限八千斤才算正常的產(chǎn)量。 楊榮捋須,笑吟吟的道:“這土豆,哪兒來的?” “這得從下西洋的時候說起……” 此時,三人卻極有耐心,認(rèn)真的傾聽,張安世卻簡明扼要的道:“是鄧公公……” “那位鄧公公……”夏原吉指著不遠處的鄧健。 “對。種子是他下西洋帶回來的,地也是他種的,你們也曉得,他看著我長大的……” 三人沒理會張安世,隨即,快步到了鄧健面前。 這夏原吉走的最急,當(dāng)先便給鄧健一禮:“見過鄧公公……” 鄧健看著眼前夏原吉,這位戶部尚書,對自己卑躬屈膝,讓他恍如隔世一般。 這可是部堂,一般情況之下,大臣見了宦官,往往都要避嫌,可能會打招呼,但是鄭重行禮,是絕不可能的,哪怕是面對亦失哈,也只是彼此頷首而已。 畢竟,大臣有風(fēng)骨,太監(jiān)再怎么得勢,也只是太監(jiān),若是太祖高皇帝的時候,哪一個太監(jiān)敢囂張到讓堂堂戶部尚書鄭重其事的行禮,只怕這太監(jiān)非要剮了,而那戶部尚書,也別干了,一家老小,都丟去瓊州的沙灘裸奔去吧。 ………… 感冒有點難受,現(xiàn)在全靠布洛芬壓著來碼字,現(xiàn)在沒發(fā)燒,就是咽喉痛,吞一口吐沫都跟要死了一樣,今天第一章晚了一點,第二章老虎爭取快一點,當(dāng)然,只能盡量。 老虎愛你們。 (本章完)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