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君臣相見-《我的姐夫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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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劉春的人氣定神閑。
這種神色,讓張安世有些不悅。
他對讀書人的看法并不太好。
若不是實在需要教書先生,也不至于跑來這里‘作秀’。
不過張安世終究還是忍耐住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今日自己是來招攬人才的。
張安世道:“還有何事?”
劉春道:“太平府這么多的學堂,敢問都督……官府的錢糧哪里來?”
“稅賦?”
“稅賦……”劉春道:“這么多的稅賦嗎?”
“只要人人都繳納稅賦,還怕沒有錢糧嗎?”
“話雖如此,可是……”
張安世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們讀書人……不,先生一定滿腹疑惑,其實這太平府的手段,并不新鮮,無非就是民富國強兩個字,百姓們富足,官府的稅源也就大了,稅源一大,能干的事就更多了。就說這太平府吧,太平府為了開拓財源,想盡辦法,疏浚運河,這是為什么?不就是打通商人的脈絡,給他們行商提供更大的便利,從而使商業興盛起來,征收更多的商稅嗎?”
張安世頓了頓:“我張安世是個實實在在的人,不喜歡玩虛的,只求實效。還有糧賦,這糧賦……想要征收更多,無非是盡力保證農戶們可以豐收而已,而要讓他們豐收,官府就必須想辦法興修水利,官府與百姓,乃是相輔相成的關系。可要做到相輔相成,其本質……就在于……梳理官民的關系。”
劉春見張安世對自己沒有什么好臉色,不過此時聽了張安世的話,卻時而搖頭,時而點頭:“梳理什么關系?”
張安世道:“休戚與共!倘若稅務的問題不梳理清楚,那么有錢糧的不納稅,如此一來,官府從他們身上得不到任何的收益,得不到收益,也就沒有動力去做保障。就說商賈吧,若是不收商稅,那么商貿發達不發達,和官府有什么關系?在許多地方,不少的官吏只曉得竭澤而漁,而商人呢,個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如此,必然形成惡性循環。可太平府不同,太平府現在七八成的稅賦,來源于商稅,正因如此……官府比任何人都渴望,這商業能夠繁華,所以表面上,官府從商人身上搜了不少稅賦,可實際上……商賈們可以放心大膽的從商,反而促進了商貿。”
“其實天底下的任何事,都是這么個理。不將大家系在一條繩上,只會兩敗俱傷,哪里有互惠互利的道理?”
劉春笑了笑:“既然收來了許多稅賦,為何要建學堂?”
“我若說是民為本,你信嗎?”
劉春搖搖頭。
張安世道:“那我如果說……識字的人越多,這識字的人,能產生更大的價值,對我太平府的治理,有著巨大的好處,我恨不得天下人人都能讀書,伱信嗎?”
劉春一愣。
張安世道:“歷朝歷代,朝廷最在乎的就是所謂的文教。可我來問你,所謂的文教……這千百年來,又有什么長進,我看沒什么長進,那么你認為是什么緣故?”
劉春皺眉:“是教化的方法不對。”
“錯了。”張安世眼下頗有幾分想要將眼前這個讀書人掛起來,拿來當靶子打的意思,從前自己遇到的讀書人,大多數都是進士的級別,一個個都是能言善辯,引經據典,信手捏來,單論口舌之爭,張安世只有被他們按在地上摩擦的份。
今日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連秀才功名都沒有考上的菜雞,這是你自己撞到槍口上來的,那就別怪我張安世腳踢幼兒園了。
張安世道:“不是方法不對,而是……教之無用,這天底下,絕大多數人……務農為生,還有不少人,為人奴仆,我來問你,這些人讀書又有什么用?”
劉春道:“他們讀了書,自然也就不會淪為奴仆和務農了。”
“這不可笑嗎?”張安世笑了,不屑的看著劉春:“這就好像人人都可以考功名一樣,若是人人都能考上功名,那么這天下,難道就可以人人都是舉人和進士老爺,人人都可以吃喝不愁了嗎?可實際上呢,有功名的人,絕大多數時候是少數,絕大多數人……需要務農,需要為人奴仆,去養活這些老爺。”
劉春抿著嘴,若有所思。
張安世道:“所以啊……要解決這所謂教化的問題,無非就是兩條,其一……讓人實實在在在教化之中,得到好處,比如這小學堂,能讀書寫字,將來他學其他的技藝,無論是算學,還有做匠人,亦或者是為吏,無論做什么,大家都發現,讀書之后,自己學這些東西,更加事半功倍,有了這些看得見摸的著的東西,你不需要催促他們,這天下的父母,便是不吃不喝,也會咬緊牙關,將自己的子弟送到學堂里去。”
“這其二,就是要腳踏實地,想辦法,教授他們真正可以學以致用的東西,而不是虛妄的指望教授他們考功名的東西,難道你能指望,全天下的人,人人都掉書呆子,個個都能作的一手好文章嗎?若如此……那么對生民有何益?”
劉春想了想:“雖是如此,可是以利誘之……總覺得是旁門左道。”
張安世大笑起來。
“你笑什么?”
張安世道:“我瞧你這一身儒衫,倒是華美,只怕價錢雖不至不菲,卻也需幾兩銀子來置辦吧。”
“這……”
張安世道:“你之所以說什么旁門左道,那是因為……你即便不去養活自己,也可以衣食無憂,所以才可以奢談什么旁門左道,什么以利誘之,你這種人,我見的多了,自己沒有餓肚子,便要求別人跟你一道高尚,自己有華美的衣衫,便要求別人不吃嗟來之食。你但凡見識過別人的艱辛,知道生活的不易,曉得有人為了吃飽穿暖何其忍辱負重。你就不敢說這樣的話了。”
“這就好像一個富貴之家出身的人,對著街上的乞兒大談仁義道德一般。你衣食無憂了,卻不讓別人追求吃飽穿暖,這樣的人非但可笑,而且可恥。”
劉春聽罷,想了想,他竟沒有生氣。
當然張安世也不怕他生氣,他一聲號令,至少可以湊一個連的刀斧手出來,將眼前這人砍成肉泥。
劉春便道:“其實我耕過地。”
“是嗎?”張安世道:“有何感想。”
“確實辛苦。”
張安世道:“你挨過餓嗎?”
“這……”
張安世道:“所以……你不能用辛苦來簡單的概括農人的艱辛。因為有人耕地,只是體驗艱辛罷了,他可能會感慨,覺得自己有過勞作的經歷,便能了解一切的真相。可實際上,還差得遠呢。”
張安世道:“因為絕大多數耕過地的人,絕不會說,耕地辛苦。因為他們生下來,本來就飽嘗了艱辛,反而不會覺得……這有什么辛苦的。一頭牛生下來就耕地,它會覺得耕地辛苦嗎?其實真正令他們覺得艱辛的,恰恰不是如此,而是明明自己勞作了四季,最終卻連飯都吃不飽,一場大病,要眼睜睜的看著妻兒老小離世,相比于這些,區區的辛勞算什么。”
劉春聽罷,頗為觸動:“這樣看來,都督有這樣的經歷?”
張安世搖頭:“我雖沒有,見識卻比你多。”
劉春:“……”
張安世當然不可能告訴他,自己兩世為人,在上一世,自己年幼時在農村生活的經歷,雖然那時的農村生活,已比這個時代好了不知多少倍,可心酸的記憶卻還是有的。
劉春道:“看來,都督說的不無道理。只是……我聽外人言……”
張安世道:“外人……哪一個外人……”
“這……”
張安世笑呵呵的道:“人有很多種,可別有用心的人,卻喜歡將天下之人,統一的稱其為所謂外人言,于是做出什么為民請命的模樣,這等把戲,就不要在我面前賣弄了,你實說吧,這教書先生,你干不干?我瞧你雖沒有功名,可談吐還算非常,做個蒙學先生……還成……”
劉春道:“不干。”
張安世:“……”
劉春起身:“學生只是來看看,都督勿怪,再會。”
張安世:“……”
劉春大喇喇的走了……
張安世氣急敗壞:“入他娘,他消遣我。”
學正幾個連忙攔住張安世,苦勸道:“都督,都督……讀書人就是這樣的,此等狂生,自然無法體察都督您的深意……”
張安世道:“不教他見見我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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