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解縉看著躍躍欲試的張安世。 卻顯得頗為謹慎。 畢竟這是密奏,若是陛下知曉張安世從自己口里套了話,張安世肯定無罪,自己就不同了。 可張安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不承認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只點點頭。 張安世頓時興奮的搓手,笑道:“解公此舉,只怕也有自己的心思吧。” 解縉微笑,不語。 這心思還不明白嗎? 所謂的藩鎮長,不就是為了爪哇量身打造的? 趙王殿下,乃是皇帝的嫡親兒子,現在在爪哇,也算是風生水起,這藩鎮長顯然是志在必得,這解縉可謂是人在京城心在爪哇,說他是趙王派遣在京城的細作都不為過。 張安世便繼續道:“解公這般良苦用心,莫不是……為了趙王殿下?” 解縉忙道:“宋王殿下言重,老夫此舉,乃是一片公心,何況這個建言,表面上是選賢明的親王,約束諸王。可實則,殿下……海外不比關內,這海外諸王都是披荊斬棘,創業之艱苦,實非尋常人可比。正因為如此……” 解縉頓了頓,繼續道:“所以即便朝廷任命了賢明的親王約束諸王,只怕其權限也是有限,諸王可都是草頭王,哪里會聽你使喚?無論如何的命令,怕是對方都有拒絕的理由,老夫久居海外,對此深以為然!” “譬如,你若召他來爪哇,他若是稱病不來,你能奈何?伱若是教他拿出一些錢糧來,他便哭告叫苦,說自己多么的艱難,所在的藩地如何的困苦,一哭二鬧三上吊,你又能奈何他?說到底……諸王于海外鎮守,本就是為了沒有約束,單憑朝廷一個冊封,又如何能約束呢?” 其實這話……解縉說的并沒有錯。 解縉苦口婆心,倒是一副張安世委屈了他似的模樣,換做是其他人,可能已生出了慚愧之心,覺得自己對解縉產生了誤會,這解縉,確實沒有私心。 可張安世是誰,他和解縉,算起來是同行,既同朝為官,都是文淵閣大學士,同時,其利益也都在海外,怎么可能就輕易地被解縉糊弄過去? 于是張安世意味不明地盯著解縉,微笑道:“以我看,解公的用意不在此。” 解縉面色平靜,只輕輕道:“噢?” 張安世道:“對趙王而言,其本質不在于轄制天下諸王,而在于,遷徙百姓。” 解縉面色顫了顫。 張安世接著道:“就說當今江西布政使司吧,九江府與南昌府各有千秋,可如今,南昌府卻更勝一籌。這是為何?九江府大可以說,自己水路縱橫,依廬山而靠長江,乃通衢之地。可南昌府卻是省城。九江府可以說自己因借助于地利之便,商賈云集,碼頭上人流如織,其賦稅與錢糧,都不在江西布政使司諸府縣之下。可南昌府地利不及九江,交通不及九江府,其所依托的贛江,亦不如九江之長江遠矣!” “可對南昌城而言,它是江西布政使司的治地,就足夠了,因而,現在在天下人的眼里,是知有南昌呢,還是知有九江?” 解縉臉色微微一變,似乎一下子被戳中了心事。 張安世笑吟吟地繼續道:“只怕爪哇所打的也是這個主意,百姓只要出海,就必定要擇地而居,爪哇不及安南那樣陸路聯通我大明,也不及馬六甲一樣,乃海路樞紐。更不如蘇門答臘那樣地域廣闊,不如暹羅那般資源豐富。論起來,爪哇確實有許多不如人之處,甚至不如比鄰而居,隔海相望的呂宋。可若是這爪哇借助所謂‘藩鎮長’的身份,成了‘省城’,對于有志于遷徙的軍民百姓而言,卻成了首善之地,有了人,就有了錢糧,有了一切。解公………不知我說的對不對。” “咳咳咳……”解縉拼命咳嗽。 張安世則是道:“解公真的對爪哇太費心了。” 解縉緩了口氣,才苦笑道:“這叫因勢利導,眼下藩鎮諸多,也確實需要有相關的制度,當然,若是趙王殿下能夠在藩鎮長之中,位列其一,確實對爪哇有莫大的好處。宋王殿下,老夫也就不隱瞞你了,老夫以為,諸藩不可能永遠無序下去,就如關內一般,有了京城,就會有省城,會有府城,會有縣城。遲早,這四海諸藩,也是如此,眼下這樣,其實是未雨綢繆。” 張安世大笑,隨即道:“這就好像,有一群人遇到了老虎追趕,你未必要比老虎跑的快,卻只要比其他人先行一步,那么……你就是笑到最后的人。” 解縉道:“宋王殿下……可是得了陛下的某些許諾?” 他看著張安世,心里頗為緊張。 他其實很清楚,某種程度而言,宋王也是趙王的有力競爭者。 張安世只道:“陛下叫我努力。” 解縉頷首:“四海太大,容得下四位藩鎮長,看來宋王殿下,極有可能已經位列其一了。” 張安世卻沒有回應。 解縉道:“趙王也需努力。” 說了一會兒閑話,張安世自是告辭而出。 張安世在文淵閣里,有了心事,他顯然也開始關心起了張家的命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