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劉老師,陳爺爺剛到底說什么來著?” 醫生:“他說他還是不甘心,但也知道這次沒辦法了,就是有點遺憾,舍不得。” 醫生護士對生老病死都見得多,平常不會有太多心理波動。 可陳墨老爺子的故事在醫院里人盡皆知。 大約五六年前開始,身體每況愈下的老先生便成了醫院常客。 很多次醫生們都以為他撐不下去,烈屬福利院和殯儀館都在準備后事了,結果他每每總能奇跡般的重新打起精神,緩過勁來。 他能堅持到現在,全憑一口氣。 他總說,自己家里人本來就不多,沒什么親戚。 如果自己走了,娃將來找回來,啥也看不著,得多難過? 我老陳當年也是扛過槍的鐵漢子,槍林彈雨都不怕,我說不死那就不死。 黑白無常都怕我。 大家也都盼著這倔強執拗的老頭能夢想成真。 可時間終究是人世間最無情的鈍刀子,誰也敵不過。 再堅強的老頭一年年的撐著,一次次半步邁進鬼門關又掙脫出來,總會有不得不服輸的那天。 他心想事成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 現在他終于要被迫放棄了。 陳鋒吞吞口水,問道:“是陳墨在里面嗎?情況怎么樣了?” 醫生略顯詫異的看他一眼,“你是……?” “我是他孫子,陳鋒。” 眾人:“什么!” 三十秒后,陳鋒出現在了病床前。 老人并不知道他已經進來了,只軟軟的半躺在被搖起一半的病床上。 病床旁的柜子上擺放著不知削好了多久,已然有些氧化發黑的蘋果。 旁邊還有個碗,里面是老爺子早上起床時吃剩下的湯圓。 這是他很多年的習慣,可惜這次實在吃不完了。 老人雙手擺于胸前,十指互扣,微微偏頭,渾濁的目光望向窗外。 窗外陽光正好,照耀在榆樹上。 輕風吹拂,枝條微晃。 比起二十年前,此時的老人臉上多了很多溝壑般的皺紋。 他的表情很平淡,牙幫子卻咬得很緊。 他正在用力的呼吸,但呼吸卻持續不斷地在減弱。 旁邊的心跳監測儀上熒光跳動的頻率正一點一點放緩,但隨著他每次用力呼吸時胸腔的抬起,又會有稍微變快。 嘴上說著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準備安靜地坦然面對死亡的老人,依然不肯放棄。 陳鋒慢慢湊了過去,小心翼翼的輕輕出聲,“爺爺,我回來了。” 老人猛地別過了頭。 他先是呆呆看著陳鋒。 他目光里的渾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散。 無法言喻的笑容綻放在他這張全是皺紋,滿布黑斑的臉上。 他張開了嘴,想說點什么,口中卻是嗬嗬連聲,似有濃痰。 他似乎已經說不了話了。 他猛的抬起了右手,往陳鋒臉上伸來。 粗糙的觸感如刀子般落在陳鋒臉上,但他卻不閃不避。 陳鋒心里有很多話,可總也講不出口。 “嗬嗬!嗬!咳!呸!” 老頭突然坐直了身子,然后往旁邊呸地吐出口痰,他再回過頭看著陳鋒。 他喉嚨里終于能發出聲音了。 他聲如洪鐘,笑得如曇花綻放。 “哈!哈哈哈!你回來啦!” “嗯,我回來了。” 老頭瞪大眼睛打量他,“沒騙我,他們沒找個人來冒充你,你和你爸看起來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老頭一邊說,一邊用手在陳鋒臉上刮。 “你現在叫什么名字?” “陳鋒。” “還姓陳?” “嗯。”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