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鄭一峰的眼睛先閉了一下,似是深吸一口氣,然后緩緩說道:“對不起,鄭峰,我們沒能和你一起走到最后?!? 梁蕓:“對不起?!? 話說到這里,二人對視一眼,似是在想象著正在鏡頭的另一面,跨越時間與空間注視著自己。 兩人的目光略有些閃爍,心情分外復(fù)雜。 一股莫名悲涼的氣氛,正在緩緩升騰而起。 鄭一峰拍了拍梁蕓的背,話鋒一轉(zhuǎn),“當然了,沒人可以真正的預(yù)知未來,我們錄這個也只是心有所感,所以有備無患。說不定我們還是自作多情呢?倒也希望是這樣了,哈哈哈……” 梁蕓錘了下鄭一峰的肩膀,“正經(jīng)一點,我們在給先……鄭峰錄制遺言呢?!? “哦哦哦,好的?!? 鄭一峰趕緊又老老實實坐好,雙手擺在大腿上,正襟危坐,神情肅穆,全然沒有為人父親的威嚴,倒像是個犯錯被老師逮到的小學(xué)生。 很顯然,剛才梁蕓不小心的口誤讓鄭一峰冷不丁回想起自己這番遺言的真正對象,于是又表現(xiàn)得緊張過度了些。 梁蕓見丈夫張弛無度,悄悄用腿撞了撞他的大腿外側(cè)。 鄭一峰緊繃的身子稍微放松了點。 他稍微尷尬地看了看妻子。 說來也是奇怪,鄭一峰早已是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了。 自十一年前離開7號星投身戰(zhàn)場以來,他經(jīng)歷的生死危機沒有一百次也有數(shù)十次。 雖美美總逢兇化吉,但半條腿邁進鬼門關(guān)也是實打?qū)嵉?,但他卻從未有現(xiàn)在這般緊張。 因為,理智和感情都在告訴他,這很可能是自己作為先哲轉(zhuǎn)世的父親,給先哲所說的最后一些話。 鄭峰的命運公約印記已碎,在感情和心性上的表現(xiàn)太像二十一世紀的普通人,所以鄭峰清醒地知道,自己今日所說的話,毫無疑問會對先哲轉(zhuǎn)世造成久遠的影響,進而間接影響到全人類的命運。 在開口之前,他甚至根本沒有辦法打腹稿。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給鄭峰打雞血,還是稍微往回拉一拉。 如果雞血打得太多,過于渲染仇恨,讓鄭峰早尚未覺醒記憶之前被仇恨所支配,那么萬一鄭峰在未來的戰(zhàn)場上因此出現(xiàn)判斷失誤,提前夭折又該怎么辦? 可如果自己什么也不說,鄭峰沒能體會到自己與妻子內(nèi)心最真實的述求,進而悄無聲息的影響到先哲轉(zhuǎn)世的奮斗動力,壓制了他最終能達到的高度,又該怎么辦? 在夫婦二人還活著時,鄭一峰心中倒沒那么多瞻前顧后,因為不管說錯什么做錯什么,日子還長著,總有補救的機會。 但這次卻不同,是遺言,是最后的交代。 以后再沒有回頭路了。 并且二人早已熟讀先哲陳鋒的傳記,知道陳鋒前世的命運。 在他尚有記憶之前,他的父母便早早地犧牲。 在那個時代,他甚至根本沒機會聽到父母的遺言。 那么自己當然應(yīng)該做到最好,多少能彌補一些先哲的遺憾。 良久后,鄭一峰卻把千言萬語匯聚成了一句。 “兒子,爸爸和媽媽只想告訴你,我們能有你這樣的孩子,是我們的驕傲。對于我們即將參加一場生死未卜的戰(zhàn)爭這件事,我們從來也不曾后悔過。再見?!? 鄭一峰說完后,錄制視頻便戛然而止。 鄭峰原本空蕩蕩的腦海深處,漸漸響起冰山轟塌般的動靜。 一株小小的幼苗自他原本略顯荒蕪的心田上破土而出。 幼苗迎風(fēng)搖曳,蔓延生長。 一根根樹枝如野火般擴張。 一片片枝葉在勁風(fēng)下膨脹。 甲蟲在外面的勞作還在繼續(xù)。 其他飛虎隊員并知道鄭峰的心中正在發(fā)生著的翻天覆地的巨變。 鄭峰心中的雜音與總反反復(fù)復(fù)出現(xiàn)的晨風(fēng)二號變了內(nèi)容,變成了一個又一個僅能窺斑知豹的碎片化的畫面。 一些似乎屬于他,但又不屬于他的零零散散的“回憶”,正隨著這株破土而出的幼苗的不斷生長而一點點變得清晰。 不知不覺時間又過去數(shù)分鐘,在外面的飛虎隊員終于將礦石捆好的同時,鄭峰心中的樹苗的長勢卻陡然一頓。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