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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河縣。

    縣城郊外，縣令賈桂正率領(lǐng)著上下官吏還有百姓們站在社廟之外等候。

    這社廟只有一間屋，里面除了一個泥胎和泥臺之外，便再也沒有了任何多余的東西。

    西河縣的地神叫做望山公，據(jù)說是古時楚國的士大夫，死后封神屢次顯靈，庇護(hù)西河縣一方百姓。

    而云中神祠的其中幾位巫覡昨日就到這里來，準(zhǔn)備著這場祭祀地神的儀式典禮，正在社廟里面忙活著。

    “快快準(zhǔn)備好。”

    “莫要誤了時辰。”

    “東西呢，都放好了沒？”

    “輦在那？”

    扎紙匠在社廟里早就扎了一個紙偶，木匠也做好了一副神輦，廟內(nèi)廟外還放置著不少祭祀用具。

    稍后，會有巫覡將地神紙偶抬上了神輦。

    神輦將會繞城內(nèi)城外一周，最后放置在城中，明日天一亮才會送回社廟之中。

    而社神放置在城中的時候，神巫才會現(xiàn)身，

    據(jù)說。

    神巫會點化地神，讓其脫胎換骨。

    不過具體是如何點化，又如何讓其脫胎換骨，便無人知曉了。

    不過這西河縣望山公的社廟的確也太過破舊了一些，如今已經(jīng)來不及了，縣里準(zhǔn)備夏節(jié)過后將其重建。

    祭祀還沒有開始，這小小的破廟外就已經(jīng)來了不少人了。

    縣令賈桂雖然才是主角，從京城來的太監(jiān)馬馥也推辭讓他站在人群之中指揮若定，但是卻可以看到所有人有意無意地都在看向這位太監(jiān)，注意著他的神態(tài)和意思。

    不過此時此刻這位馬太監(jiān)的心思，卻全然放在了另一頭。

    一無須白面青年寺人跑了過來，勾著腰站在馬馥身后，馬馥也沒有回過頭，便開口說話。

    馬馥：“問清楚了嗎？”

    寺人點頭：“山民自成一體對外戒心十足，我去問話沒有人回應(yīng)。”

    寺人擦了擦額頭和臉上的汗水，然后接著說道。

    “不過據(jù)西河縣人所說，神巫是上古楚地神巫和王室血裔，遷徙進(jìn)入云壁山之后，世代久居深山之中。”

    “上一代神巫歸天不久，其應(yīng)當(dāng)是這一兩年成為了這一代神巫。”

    馬馥面目和善，露出十分仰慕的神態(tài)說道。

    “看來，神巫也有著上古的傳承啊！”

    “從古時楚國至今，已經(jīng)遷延了不知多少代了。”

    “其品德貴重，同時身負(fù)上古神巫和楚王血脈，難怪會被云中君看重，從而成為侍奉神明的神巫。”

    寺人連連點頭，眾人沒有人敢說話。

    只是，馬馥口中對于神巫連連稱頌，這番話卻還有另一種意思。

    原來，神巫也曾是凡人，神巫也有著族群和傳承。

    神靈高高在上不履凡塵，馬馥觸之不及，也看不透。

    但是既然是人，就算是曾經(jīng)為人，那么就似乎變得不是那么遙遠(yuǎn)了。

    當(dāng)然，他不是要用這些東西來威脅神巫，見識到了神巫的法力神通，他也自然沒有這個膽量。

    不過。

    既然是凡人，既然有著種種牽掛，那么自然就有著割舍不開的東西。

    在他看來，神巫還是能以金銀財寶打動，能以王權(quán)富貴說動。

    想到這里，馬馥立刻看向了身后的一位中年寺人。

    安排道：“你，速速去按照我說的準(zhǔn)備一番。”

    馬馥附耳說道，這也算是謀定而后動。

    中年寺人問道：“這樣可行？”

    馬馥：“我想這世上，只要是人，自然是逃不過七情六欲的。”

    “就算神巫不要，難道那世代居住于山中的貧苦山民不想要，那其他的巫覡不想要嗎？”

    “神巫雖然是半神半巫，但是終究，還是人的。”

    這世上，有時候最厲害的不是刀槍劍戟。

    而是金山銀海。

    是權(quán)勢無邊。

    還有傾國傾城地美人。

    刀槍劍戟可躲可避，來日甚至還可復(fù)仇，也理直氣壯得很。

    但是一個人若是上門給你送錢送權(quán)送美人，你就算不收，也得記得他這個人情，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送錢的人。

    而這一次，馬馥準(zhǔn)備一起上。

    而且針對的也不再是神巫一個人，而是所有的山民和巫覡們。

    中年寺人有些猶豫：“若是惹惱了神巫？”

    馬馥擔(dān)下了責(zé)任和后果，開口說道。

    “不用慌張，若是神巫怪罪，我會親自當(dāng)面謝罪，任由神巫責(zé)罰。”

    “只要能讓神巫心向我朝，能完成主上交給我們的差使。”

    “就算是魂飛魄散，也是我等這些做奴仆的命數(shù)。”

    “而如今，最要緊的便是將差使給辦好。”

    聽到馬馥這般說，中年寺人連忙說道。

    “馬監(jiān)哪里的話，我等此來都是為了陛下的差使，若是完不成差使，我等怎還有臉回去。”

    這話說的，口氣沉重誠懇，好像他要和馬馥一同擔(dān)下神巫的責(zé)罰一般。

    但仔細(xì)一聽，說了和沒說一樣。

    如說。

    中年寺人領(lǐng)命之后速速離開，還帶著另外三個年輕寺人。

    “你，趕緊去鹿城將那東西帶過來。”

    “還有你，速速去江邊等著，然后去云中神祠參拜。”

    “你跟著我，一起去……”

    幾個人將馬馥頒下的差使分了分，便各自安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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