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入龍庭-《我是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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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府宴席之上,最怕的便是那巴蛇一族,號稱能吞象——”
「淮水水神無支祁·—.—」
溫績也聽聞過,頓時忍不住笑道。
「哈哈哈哈,此事朕也有所耳聞。」
「不過,若是朕去了那龍庭舉辦鬼神之宴,定然請那巴蛇前來。」
丹鶴一個又一個關于幽冥陰世的秘聞說出口來,也進入天子溫績的耳中。
有些事情天子溫績往日也聽人說起過,但是卻沒有人能夠和丹鶴道人說得這般詳細,也沒有人能夠說得他這般真切和活靈活現。
和陽世人間不一樣,那里完全是另外一片天地。
腐草之中生出漫天的螢火,長夜無有那陰冷寒意,反而似聞潺潺流水之琴曲撫慰魂魄之安寧。
溫績聽著,甚至逐漸生出了向往之情。
那蒿里之地的情景,乍一聽便令人覺得心境悠然,那方土地好似世外桃源,
人人皆擺脫了塵世苦楚,以一種他這個天子都沒有的超然物外的心態面對著一切。
溫績聽著聽著,心下不再仿徨恐懼,甚至已經想好了若是去了那里,在那龍庭之中他又會如何去做。
道人便說完了蒿里,也說起了香火龍庭。
香火龍庭雖然道人未曾去過,但是卻聽鬼神說起過,而且陰世之中有一些身具功德的文臣武將死后也入了那香火龍庭之中,這些人之中大多都和溫績相熟昔日都在其殿中為臣。
一個個名字說出來,溫績瞬間便越發覺得那龍庭之中好像都是往日相熟之人道人說完,溫績還說起了那些人的過往,眼中充斥著對往日的追憶。
丹鶴道人一直和天子談了好幾個時辰,直到天子感覺困倦了,這才離去。
而幾日后。
當丹鶴道人再到宮中的時候,天子真正的大限已至了。
宮內宮外沒有什么哭喊之聲,從內到外都是一片莊嚴肅穆,秩序井然。
侍衛變得更多了,宮廷過道兩側和檐廊下的宮女寺人謹慎地看著腳底下不發一言。
殿外還站著不少大臣,手持玉圭在等候。
丹鶴道人還看到了輪回寺的和尚,正在大殿內外一圈一圈地念著經咒。
隨后,道人看到了太子溫神佑來到了龍榻之前,這是已經做好了靈前繼位的準備。
和一般的太子都有些不同,溫神佑這個太子是領過兵的,巴蜀之地和北地都是他打下來的,雖然這其中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但是這份功績卻是真的。
更何況溫神佑還有著「天命所歸」的傳聞,因此對于他的繼位可以說沒有任何波瀾。
除非天子溫績一直不死,熬死了溫神佑這個太子,要不然他注定就是下一代的天子。
等候了很久,丹鶴道人時不時朝著里面看去,幽深的宮殿看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景象,也不知道天子溫績父子此時此刻又在說些什么。
是父慈子孝的讓人淚下的場面,還是什么都沒有剩下,只能夠聽到凡人死前痛苦的哀鳴,等待著魂魄掙脫這塵世臭皮囊的那一刻。
道人看著那幽深的宮室,忍不住想到了自己。
他年歲和天子溫績相當,甚至還要大一些,
時光荏苒。
他和天子溫績這一輩人都在逐漸逝去,自己或許用不了多久也便要面臨這等場面。
「貧道若是大限將至之時,是如同天子這般選擇放下塵世之中的種種,去幽冥走一遭做個世外桃源的超凡脫俗之靈鬼。」
「還是如同師兄那般,舍盡全力去做一個名錄天冊的神祗。」
不知為何,丹鶴道人卻想到了他少年時候入道的時候,對著師父說的話。
師父:「你修道是為了什么啊?」
丹鶴說:「修道當然是為了成仙啊!」
當時,師父哈哈大笑,沒有說什么。
或許師父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這人世間會變成這番模樣,而他能夠走到如今這樣的地步。
忽然間,丹鶴道人聽到了什么聲音。
「吼!」
周圍的人還沒有感覺,丹鶴道人手持那玉圭上的孔朝著殿外看去,便看到了祥光陣陣,隱隱有著龍影穿過九天和陰陽兩界而來,發出龍吟聲。
瞬間,他就明白。
「時辰到了。」
宮室之內。
既沒有旁人想象之中的父慈子孝感人淚下的畫面,也沒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哀號。
臨死的時候,溫績大部分時候都是昏睡中。
他渾渾噩噩地感覺自己的魂魄就像是漂浮在陰陽之間,猶如一艘舟船起起伏伏,感覺眼睛一閉一睜,便好像過去了很長時間,周圍的人也都換了一遭。
所有人都守著自己,看著自己。
等著他死。
好似他還沒有死,這躺在龍榻之上的,便已經是一具尸骨了。
這種感覺讓他極度驚恐無比,而后充滿了怒意,似乎要將那怨氣發泄在身邊的每一個人身上。
他想要開口說些什么,但是張著嘴巴連呼氣進氣都已經費盡了全力,哪還能說得出什么話來。
最后,所有的想法都漸漸地化為了無力。
所有的懼、怒、哀、怨,都源自于這具逐漸腐朽的皮囊,因為其春秋鼎盛而至頂點,各種欲望變得濃烈而熾盛。
而隨著油盡燈枯的一天到來,那各種欲望也隨之散去,連懼、怒、哀、怨似乎都變得難以為繼,想要從身體里發出來,也發不出來了。
溫績躺在榻上,一時之間真正感悟到了什么是生死。
當由生逐漸邁向死的時候,一點點死去的不僅僅是這副皮囊,連同他的情緒和種種欲望也都一點點隨之消亡。
人雖未死,還躺在榻上喘著氣。
實際上某種意義上他已經死了,也早已經不再是昔日的他,連作為一個人的基本的東西都不復所有。
「如何?」
「如何才能留住這一切?」
「如何才能回到往昔,變成往昔的朕。」
「去陰間,去龍庭,便可以留住了么?」
溫績以為自己到最后能夠坦然地面對生死,不過是拋下這具百病纏身的臭皮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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