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李仲久說著,而石東出則只是哈哈笑著,拍拍他的后背:“當然,我可是還有仲久呢,誰敢動我啊。” “大哥,我去備車。” 李仲久接下了贊美,打起電話,安排出行車輛。 而石東出站在套房窗前,看著屋外安靜的街道。 他想著——金門集團日后的辦公樓,可一定要比這更好才行。 與此同時,波濤洶涌的黑夜海面之上,一輛亮著燈的白色游艇沖破海浪,停在了無人的海域之中。 白色游艇的甲板上,丁青坐在椅子上,扶著欄桿,教著林巍鼓搗手里的魚鉤。 船上的人并不多——除去此刻被捆在一張椅子上,被用毛巾堵著嘴的任建模以外,就只有三個小弟,一個船長,兩個水手。 船長和水手都是自己人,之前在仁川港的水泥油桶,就都是他們負責處理掉的,在幫派內也算得上是非戰斗人員的核心骨干。 都說北大門派是首爾風生水起的大幫派,這大幫派的含義可不僅僅是打手多這么簡單。 丁青坐在一張躺椅上,大晚上的帶著墨鏡,教導林巍鼓搗魚竿的時候,還得時不時把墨鏡抬起來,看起來頗為滑稽。 李子成早早準備好了魚竿,放在游艇的圍欄上掛著,自己則翹著腿,躺在躺椅上,打著瞌睡,借著燈光。 如今天氣雖冷,可畢竟也快到了夏天,不那么冷的刺骨,雖然是夜里,可幾人穿著西裝革履的,還有外套披著,倒也能享受這少有的閑暇夜釣。 林巍好不容易設置好了魚竿,躺在了躺椅上。 幾人誰也沒搭理被捆在椅子上,此刻無聲的落著淚的任建模。 他后悔嗎? 想必然是后悔的——也許是后悔自己做了這件事,又或許是后悔自己最開始沒能一擊致命,但無論如何,如今他已經沒有再選擇一次的機會。 丁青躺了一會,坐起身來,西八一聲:“怎么沒有魚呢?喂,是不是沒打窩?” “海里也得打窩嗎?”林巍好奇的問著。 “我哪知道,反正聽說是要。”丁青擺擺手,笑道:“正好還有給你的道歉禮物。” 他扭頭,對著一個手下點點頭,很快,一個手下便從游艇的船艙里,拖出了一個滿臉是血,面目全非的男人。 那男人被死狗一樣的拎了出來,還沒看到人,便用喑啞的聲音求饒道:“求求你,大哥,不是我,不是我想做的我也只是聽話,我都說了,我把我知道的都說了.” 被捆在椅子上的任建模嗚嗚的發出了聲音,椅子在晃動的甲板上發出摩擦聲,一個不穩,傾倒在地。 “呀!抓住他!可別讓他掉下去了.”丁青連忙叫人把任建模重新扶起來。 林巍在躺椅上看著,而李子成也放下了手里的。 他看的是中文的,林巍撇了一眼封面,不熟悉。 “你也加入北大門派了是吧?”丁青起身,將墨鏡推到自己的爆炸頭上,蹲下身去,看著那血肉模糊的家伙,對林巍介紹道:“是任建模的堂弟阿西吧,老子以前還和他喝過酒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那男人抓起來,重重砸靠在游艇的圍欄邊:“就是這個狗崽子找的延邊人。” 林巍打量了一遍,點點頭。 丁青有點流鼻涕,他擤了下鼻子,從后腰摸出一把帶著皮質刀鞘的匕首:“你來吧,三刀六洞,咱也學學那老幫派的規矩。” 任建模還在嗚嗚的叫,丁青有些煩了,大聲道:“讓他說話!” 小弟過去摘掉他嘴上的毛巾。 “大哥.饒了他行不行他只是聽我說話.聽我的話在做事.”任建模聲音凄厲,涕淚橫流:“大哥!” 丁青冷笑兩聲,扭頭看著林巍:“你怎么想?” 林巍只是接過他手上匕首,拔開刀鞘:“大哥,不會是用這家伙打窩吧那魚還能吃嗎?” “呀,你不是廚子家里出身的嗎,切個魚片還能收拾不干凈?” 丁青笑著說。 林巍點點頭:“也是。” 他舉起匕首,在那男人驚恐的表情下,對準了肩頭:“三刀六洞是怎么弄來著?” “不知道,我也就知道有這么個詞.”丁青扭頭看向李子成。 李子成嘆了口氣,一攤手:“隨便戳三個窟窿就差不多了吧?” 林巍點點頭:“那能多戳幾個不?” 丁青翻了個白眼,扭頭看著任建模:“問你呢。” “林巍!對不起!對不起啊!求求你” 任建模話沒說完。 林巍一刀刺在男人肩頭。 那血肉模糊的男人本就靠在圍欄上,下意識的想要躲避,可傷痕累累的身體又怎么經得起這樣的動作? 他一個踉蹌,竟然在挨了一刀的同時,直接翻身落入海中,撲通一聲。 海水浸透他的傷口,讓他因為劇痛發出哀嚎,可落入海里,一張嘴,卻又灌了一肚子海水,掙扎著探出頭來,伸出手去,在海面上那滿是光亮的游艇上,卻只能看到丁青和林巍漠然的探出頭來。 “西八,我的刀!剛買的新刀啊!” 丁青發出郁悶的聲音。 林巍聳聳肩,拿起魚鉤,慢悠悠拉動魚線,那人慌亂之中纏住了魚線,林巍便轉不動了。 他也不轉,只是順勢提桿,那人便掙扎著,忍著劇痛,試圖再爬回游艇來。 丁青就看著他借助林巍的拉力往上爬,一只手努力地抓住了游艇的邊緣。 他翻過欄桿,一只手抓著欄桿,一只手向下伸去,費勁的抓住了那人肩頭的匕首,用力一拔。 那人發出一聲慘叫。 丁青取回匕首,順勢割斷林巍的魚線,一腳將他抓著自己腳腕的手踹開:“西八!” 男人慘叫一聲,再次落入水中,這回沒了魚線的幫助,他又肩膀中了一刀,只能用一只手扒拉著游艇,怎么也撐不起自己的身體來。 “救救我,救救我!建模哥!丁青大哥!林巍大哥!!” 他又利索的爬了回來,推了推墨鏡,搖著頭,心有余悸的看著林巍:“我覺得我晚上要做噩夢了。” 林巍面無表情的看著那男人哀嚎求救,緩緩坐回了躺椅上。 “大哥,我是不是又得重新穿魚餌了?” “對對對,忘了說,上次你穿的可不好,魚餌得這么弄,魚咬了才能咬到勾上,來,給他換個魚線。” 丁青笑呵呵的說著。 李子成沒有去看,只是表情漠然的重新躺下,拿起,看了起來。 “吵死了。” 他話音落下,身后一位小弟猶豫的看了一眼丁青。 丁青眼也沒抬,揮了揮手。 有小弟取來一根金屬棍,在游艇邊向下重重一揮。 林巍聽得有點頭癢。 他看著一旁面若死灰的任建模,嘆了一聲:“丁青哥——下次釣魚,是不是還是戴個頭盔比較好?” “有道理,誰釣魚不帶頭盔啊?” 丁青煞有其事。 他扭頭看著此刻呆呆地望著海面的任建模:“你說呢?” 任建模心如死灰,臉上更是如此。 他絕望的慘笑兩聲:“殺了我吧。” “你當然得死。” 丁青臉色一冷。 “只是,死的不會太痛快。” 他看了一眼林巍,語氣冰冷的說著:“我得給兄弟一個交代。” “.大哥看在我們這么多年的份上.殺了我吧。”任建模低聲哭求著。 丁青不為所動。 他的魚竿忽然動了。 “西八,不會勾到鬼了吧?” 丁青有些煩躁,生怕自己勾到了臟東西,拉起魚竿,估摸了一下重量,臉色一喜,收桿,竟然真的釣上一條海魚來。 身旁小弟急忙拿兜網給他將魚捕捉上船。 他拿起匕首:“林巍,生魚片的事兒交給你了。” 林巍嘆了口氣,也懶得鼓搗魚鉤了,將魚竿丟到一旁:“是~大哥。” 他在甲板上,用早有準備好的桌子和案板拆解了魚肉——為了避免一些惡心的事兒,他只切了外邊薄薄的幾層魚肉。 緊接著,丁青也不釣魚了,拿起白酒,用盤子裝肉,和李子成與林巍一起,在任建模的注視下,舉起酒杯:“祝愿我們兄弟三人,日后平平安安,前程似錦!” 丁青說完,將杯中白酒一飲而盡,而后,又拿出一個酒杯,倒滿,走到任建模身前。 “喝吧,喝完就上路——我也想給你一個痛快,可你又做了什么?西八,你怎么有臉叫我給你一個痛快? 你配嗎?” 丁青聲音帶著幾分悲痛,他看著任建模,眼里閃過一絲復雜,但最后只是狠著心,咬緊了牙。 他不能在此刻表現出半點動搖來。 對于幫派,背叛者與告密者,都是必死無疑的,三刀六洞也難解其恨——作為如今北大門派的領導者,丁青不能在這件事上再猶豫些什么了。 否則,今天他給了任建模一個痛快,林巍會怎么看? 所以,丁青必須要狠,不僅要狠下心來殺掉他們,更要表現的尤為殘忍狠毒! 否則,遲早,底下的人會給丁青一個痛快! 這也是為何林巍同樣表現冷漠的原因所在。 他不能對任何敵人表現出半點憐憫,如此,方能震懾其它宵小! 任建模嘴唇翁動著,最后,只是頹然的一動不動。 丁青解開繩索,將酒杯抵在他的嘴唇上。 任建模無聲的舉起手,拿過酒杯,飲盡白酒。 而后,丁青給他穿上救生衣,又將繩索重新給他捆綁起來,繩索的另一端綁在游艇后頭。 任建模顯然已經意識到了即將發生什么,臉色慘白,但卻一聲不吭,只是看著林巍,眼神有幾分怨毒,他張著嘴,但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有什么意義呢? 丁青對著幾個小弟使了個眼色。 他們齊齊走上前來,將任建模抓著,推搡著,直接從后邊丟下了海。 因為救生衣,任建模沉不下去,露著腦袋,時不時發出咳嗽聲和隱約的啜泣聲,只是沒有哀嚎和求救。 丁青重新入座,倒滿一杯酒。 “船長!啟航。” 游艇引擎發動,在海域上,全速前進。 任建模的哭聲逐漸微弱。 他的身影在漆黑的海面上不斷地翻滾摩擦著。 直到繩索之后,不見人影,他從繩索中脫落,只剩下一件脫落的救生衣漂浮在海上。 丁青才打出一聲酒嗝,面露幾分哀傷。 “就這樣夠了吧?” 林巍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丁青將墨鏡拉下,遮著眼睛,大口咀嚼著魚肉,半晌,吐了根刺。 “西八,下次,還是去店里吃吧我還以為,自己釣的,會更好吃點呢。” 沒人回應。 李子成沉默的喝著酒,林巍亦是如此。 李子成的沉默很好理解——今天丁青處理的是叛徒。 可他恰恰就是一個深藏在丁青身旁的臥底.是叛徒中的叛徒。 見到任建模的下場,看到任建模手下的下場,這讓李子成的心情,如何能好的起來? 他此刻喝酒的手都在隱約的有些顫抖,不知想到了什么,時不時看向海面。 而林巍原以為在這一刻自己會有大仇得報的痛快感。 可當罪魁禍首當著他的面被處決。 他竟一時,只覺得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若自己日后棋差一著的輸了.若自己沒能一直贏下去若自己哪天被暴露了臥底的身份,任建模的今日,就是他的明天! 倘若向上爬的路只有這一條。 倘若海底的冤魂永遠只多不少。 他希望. 成為下一個的。 永遠都不會是自己。 林巍舉起酒杯,無聲的飲下辛辣的美酒。 之前的快意恩仇、熱血拼殺、都在這一刻隨著任建模的死,和冰冷的海風一起,讓他覺得渾身刺冷。 也許 此時此刻,正是這冰冷而又無情的世界,在用海風清脆的對他說著。 ‘歡迎來到新世界’。 (本章完)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