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而與此同時,在宗府的宗族監牢內,肅王趙弘潤在堂兄趙弘旻的指引下,見到了監牢內的六王叔趙元俼。 鑒于怡王趙元俼在中陽行宮做出了逼宮的行為,他的宗令職位已然被魏天子免除,宗府的權柄,再次回到宗正趙元儼的手中。 當然,這并不是怡王趙元俼陷身在宗府宗族監牢內的最根本原因,事實上,是怡王趙元俼主動要求關押在這里的。 “要不要愚兄準備一些酒水、菜肴?”在將趙弘潤領到看押趙元俼的監牢后,趙弘潤的堂兄趙弘旻低聲問道。 “不必了,多謝堂兄。”趙弘潤搖了搖頭,拱手謝道。 見此,趙弘旻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愚兄就不打攪你們了,有什么需要,可派人通知我。” 說罷,趙弘旻轉身離開了。 目送著趙弘旻離開監牢,趙弘潤這才將目光投向監牢內的怡王趙元俼。 宗府的監牢,是專門用來關押那些犯下大過的姬趙氏子弟的,因此,這里的監牢自然不會像大理寺以及刑部監牢那樣簡陋,就好比怡王趙元俼此刻身在的那間監牢,青磚砌地、上鋪竹席,書柜、案幾、床榻、燭臺,一切應有之物盡皆齊全,若非那錚錚的鐵欄桿,否則,簡直就像是一間精致的書房。 “六叔,聽說你要見我?” 打開了鐵質的牢門,趙弘潤邁步走了進去,他發現,他六王叔正坐在那張案幾后,聚精會神地繪制一副畫像。 畫中那位貌美的女子,趙弘潤不用猜都知道是誰——無疑是這位六王叔至今念念不忘的女人,南燕侯蕭博遠之女,蕭寧。 片刻后,趙元俼放下手中的筆,在端詳了畫像一陣后,抬頭看向趙弘潤,問道:“弘潤,玉瓏的近況如何?” 趙弘潤微微吐了口氣,說道:“那件事,對她的打擊……暫時我讓蘇姑娘與羊舌杏陪著她,慢慢的會好的。” 在說這番話時,趙弘潤心中很是心疼玉瓏公主:生母被生父錯手殺死,生父又殺了她外祖父,親弟弟不知生死,而她的親舅舅,又成為了魏國最大的惡黨,怎是一個亂字了得。 趙元俼幽幽嘆了口氣,說道:“我本不希望你們小輩參合到這件事……抱歉,弘潤,我并非是你想象的那樣,不配是你憧憬的人……” “六叔?”趙弘潤眼中閃過幾絲不忍,勸道:“六叔,你只不過是被蕭鸞所騙……” “你無須為我脫罪。”趙元俼搖搖頭打斷了趙弘潤的話,苦澀說道:“說到底,我終究是將大魏推入了萬劫不復的火坑……” “六叔,你在說什么?”趙弘潤眼眸微微一動,笑著說道:“那些都過去了不是么?” 怡王趙元俼抬頭看了一眼趙弘潤,搖頭說道:“弘潤,你不用瞞著我,縱使我在這里,卻也能得知外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韓、楚、秦、川、宋,呵呵呵,五方起兵聯合討伐我大魏,好大的場面……” 說到最后,他的笑聲中已摻雜了幾分哽咽。 “六叔……”趙弘潤張了張嘴,的面色微變,聰明的他,已經隱隱猜到這位六王叔此番請求見他的原因。 只見他臉上露出了不以為然的神色,笑著說道:“呵,說起這事,那蕭鸞還真有點能耐,居然能鼓動這五方聯合起來對付我大魏……不過,他難道不知,無論韓、楚、秦、川,皆是我的手下敗將么?縱使此次又多了一個南宮垚,又能對我大魏如何?六叔,你大可放心,有我趙弘潤在,他的注定不會得逞!” 看著豪氣萬千的侄子,怡王趙元俼似欣慰般笑了起來,他點點頭說道:“好、好,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聽出了趙元俼的言外之意,趙弘潤面色微變,強顏歡笑道:“六叔,你且等我,待我擊破五路伐魏的敵軍,生擒蕭鸞,到時候……”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再也裝不下去了,他已經猜到,眼前這位六叔已經萌生了以死謝罪的決心。 忍著心中的悲痛,他懇求道:“六叔,不要,事情仍有轉機的……” 聽聞此言,怡王趙元俼幽幽嘆了口氣,搖頭說道:“當日在中陽行宮,我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逼宮的舉動,等同于謀逆作亂……你知道的,弘潤,我姬趙氏祖制所定,謀逆作亂者,誅!無論是誰,無論什么身份,一旦牽扯到謀逆,就絕無赦免的可能。……今朝我若不死,則國法難以服眾,或有人效仿我今日所為,則我大魏永無安寧之日。這個先例,不可開!” 趙弘潤聞言急聲說道:“可六叔你并非是謀逆叛亂,你只是……” “不要再說了,弘潤。”打斷了趙弘潤的話,趙元俼低聲說道:“弘潤,有件事,我從來都沒有告訴你,你曾經說六叔我活得灑脫,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偎紅倚翠、犬馬聲色,仿佛是男人就應該像我這樣活著,那么如今我告訴你,這些年來,我過得渾渾噩噩,絲毫也不曾感到愉悅……我再告訴你,我最早與你接觸時,彼此情投意合,當時我說是因為你的性子像我,但事實上并非如此。” “……”趙弘潤張了張嘴,一言不發。 看了一眼趙弘潤的表情,趙元俼眼中閃過幾絲愧疚,繼續說道:“這些年來,這些年來,并不只有蕭鸞在尋找那名男嬰,我也在尋找。畢竟玉瓏以及那名男嬰,是她的兒女。……當時據我所知,那名男嬰在南燕侯蕭博遠手中后不久,蕭博遠、蕭鸞父子便帶著趙元伷父子的首級來到了大梁,那名男嬰,當時蕭博遠將其托付給南燕蕭氏的族人撫養。而后來浚水軍襲了南燕后,那名男嬰便落到了衛穆手中……衛穆是不敢殺害那名男嬰的,因此,那名男嬰有很大可能落入了你父皇手中。……起初我懷疑可能是你,因為你當時不受四王兄待見,就跟玉瓏一樣。后來我才發現,你的歲數與玉瓏并不一致,且你的生母乃是衛姬……但不可否認,我一開始接近你,初衷并不純粹。” 趙弘潤聞言沉默了片刻,隨即哂笑說道:“原來如此,事實上,我一直都覺得奇怪,當初以六叔的身份地位,為何會那般看重一個不受待見的侄子……”說著,他長吐一口氣,看著趙元俼說道:“但即便如此,仍無法改變一個事實。六叔你,是從小到大對我最好的人。” 看著趙弘潤那真摯的目光,趙元俼不禁動容,半響后,他借自嘲掩飾著心中的激動:“呼,深藏多年的秘密今日終于說出口,心中果然輕松了許多。” 趙弘潤默契地配合道:“深藏多年的秘密?就這?……得了吧,其實我就懷疑六叔你當初接近我是不安好心了!” 在一陣玩笑過后,趙元俼逐漸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深深端詳著趙弘潤,微笑著說道:“弘潤,如我當初所言,『一方水榭』,就交給你了,還有我那些女兒……夜鶯。那都是些苦命的娃兒,答應我,善待她們。” “六叔……”趙弘潤面色微變,正要開口再說些什么,卻被趙元俼抬手給打斷了。 “我承認,我最初接觸你,心思并不純,但這些年來,你在我眼中就像親子一般,若不是你父皇執意不允,我都想把你過繼給我,呵呵呵。”在輕笑了幾聲后,趙元俼又嘆了口氣,苦笑著說道:“幸虧不曾過繼給我……” 說著,他抬頭看向趙弘潤,正色說道:“弘潤,倘若你在心中亦曾視我為父,亦曾視我為憧憬,那么,就莫要阻攔我……我犯下了過錯,就必須得到應有的處罰。” 看著態度堅決的六王叔,趙弘潤啞口無言。 此刻他的心中萬分掙扎:倘若此番犯禁的不是眼前這位從小憧憬的六王叔,他絕對支持以『勾結蕭逆』、『圖謀不軌』的罪名將其處置,畢竟正如這位六王叔所說的,但凡是與『謀逆作亂』沾邊的,哪怕是情節稍輕都不能姑息,因為一旦開了先例,日后將無法杜絕效仿者;但問題是,此番犯禁的,恰恰正是這位六王叔。 那么多年來,在趙弘潤的心目中,這位六王叔的地位一直與沈淑妃平起平坐,縱使是這些年來關系轉好的魏天子,也要排在這位六王叔的后頭。 這讓趙弘潤如何割舍這份感情,眼睜睜看著這位六王叔步上死路?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