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此時他心中已有猜測,想必是那沈彧初來乍到,并不清楚微山湖這邊水戰的情況,因此,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弄出這場虎頭蛇尾的戰事,讓沈彧了解大致戰況。 可以想象,待回到湖陵后,那沈彧必定會啟奏魏王,使大梁給予支援——事實上向軱至今都搞不懂,為何魏國不派來其他的軍隊。 說句不應當的話,倘若魏國派來二十萬軍隊,從「寧陽」那邊走陸路,經魯國境內打入他宋國,他宋國區區彈丸之地,又如何抵擋得住? 想來想去,向軱還是猜不透那位年輕的魏王究竟在想什么,難不成像是貓戲老鼠般戲耍他們?——以那位魏王的性格,不至于會做出這樣的事。 就在他思忖之際,忽見有一名士卒來到書房,抱拳稟道:“丞相,大王有請。” 與李惑對視一眼,向軱想了想說道:“李惑,你且繼續監視魏軍的一舉一動。” “遵命!”李惑抱拳而去。 待等李惑離開之后,向軱這才跟著那名士卒,來到了宋王宮——其實就是城內一座相對考究些的宅邸而已。 來到這座宅邸的北屋大堂,就看到他宋國的君主子欣正搓著雙手在屋內走來走去,看起來頗為焦慮。 “大王。”向軱拱手行禮道。 宋王子欣抬頭瞧見向軱,焦急的臉上勉強擠出幾分笑容:“丞相來了啊,坐坐坐。” 在將向軱請到屋內坐下之后,子欣舔了舔嘴唇,頗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丞相,聽說今日魏軍又來出兵攻打了?” 向軱聞言暗自苦笑了一聲。 眼前這位他宋國的君主,什么都好,但就是膽子小了點——當然,相比較其他幾位甚至都不敢出面復辟宋國的宋王室后裔,這位君主的膽量已經是非常了不得了。 拱了拱手,向軱寬慰道:“大王放心,魏軍一如既往被我軍擊退。” “哎,那就好、那就好……” 宋王子欣釋然地點了點頭,不過他臉上的愁容,卻絲毫未見驅散。 這也難怪,畢竟他們傾盡全國軍隊擊退的,只是魏國的一小撮軍隊而已,而魏國這些年來驅逐林胡、戰勝韓國時曾傾巢而動的四十萬精銳之師,至今沒有一兵一卒派到宋郡,一想到那般強大的韓國都被魏國擊敗,連王都邯鄲都不得不拱手相讓,宋王子欣就感覺他宋國前途渺茫。 “未曾想,韓國竟然會戰敗……”坐在位置上,宋王子欣喃喃說道。 宋王子欣聞言默然不語。 當初他決定復辟宋國時,就因為齊魏交惡,并且韓國亦站在了魏國的對立面,那時向軱覺得,齊韓兩國聯手,豈是不能壓制一個魏國? 但沒想到的是,魏國在面對齊韓兩國壓制的情況下,迅速拉攏了秦國與楚國兩個強大的國家作為盟友,而其中的楚國,更是以一國之力,壓制齊、魯、越三國,最終,魏國贏得了那場曠世之戰的勝利,使得向軱此前一切的籌謀皆化作了泡影。 而眼下,魏國以霸主姿態橫空出世,「大梁會盟」令中原諸國都為之懾服,事實上就連向軱自己,也不知道他宋國的出路究竟在何方。 只不過,未到山窮水盡,心中的職責迫使他不得不繼續為此盡心盡力而已。 “丞相,要不投降吧?” “……唔?” 冷不丁聽到宋王子欣怯怯的詢問,向軱心中一驚,不可思議地看著后者:“大王,您說……投降?” 只見宋王子欣舔了舔嘴唇,勉強鎮定心神說道:“丞相,當年你勸服我時,曾預測魏國必定會在齊韓兩國的夾攻下戰敗,介時我宋人可趁機復國……可是你也瞧見了,魏國非但沒有戰敗,而且逐漸變得比以往更為強盛。如今的魏國,虎踞河套、河西、上黨、河內、河東、潁水、商水等大郡,坐擁數十萬兵甲,且國內人才濟濟,而我宋國……占地不過方圓百余里,還不及魏國一個小郡,如何抵擋魏國的強盛?”頓了頓,他目視著向軱,斟酌著又說道:“我雖不懂兵事,但也明白,我國至今為止與魏軍的勝勢,不過是魏國無暇顧及我等而已,一旦魏國打定主意要對我宋國用兵,我宋國的敗亡,僅在魏王覆手之間。” 這一番話,說得向軱啞口無言。 他不知該說什么來勸說眼前這位他宋國的君主,畢竟這位君主所說的話,那的確是句句確鑿的事實。 當晚,向軱在床榻上輾轉反側,腦海中反復回響著宋王子欣的話。 誠如宋王子欣所言,他宋國目前的局勢,非常艱難,艱難到仿佛汪洋中的小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但是他更清楚明白,一旦在這里放棄,就再沒有卷土重來的機會了,因為魏國的禮官崔詠,已經擊潰了北亳軍最最關鍵的東西——即宋郡百姓對北亳軍的信任與擁護。 失去了宋郡百姓的暗中支持,他北亳軍再沒有辦法像之前那樣繼續潛藏在民間。 『可能……可能情況還不至于糟糕到這種地步,或許魏國依舊無暇顧及我等呢?』 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大概十日后,沈彧的親筆書信送到了大梁,送到了魏王趙潤手中,使趙潤大致了解了微山湖那邊的戰況。 當日,趙潤二話不說,便從祥符港調了五十艘樓船,數百架魏連弩,以及相應的弓弩器械與弩矢,沿著梁魯渠運到湖陵,命沈彧以及李岌、周奎、蔡擒虎幾人,在浚水軍、成皋軍、汾陘軍這幾支已具雛形的水軍的基礎上,借北亳軍訓練水軍。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向軱耳中。 見魏國不派軍隊,反而送來了許多巨大的戰船與威力驚人的魏連弩,他心中就咯噔一下。 『魏王……莫不是欲借我軍練兵?』 他暗暗想道。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