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這就是技術啊,幾位大人。” 看了一眼杜宥、李粱、徐貫,趙弘潤正色說道:“十日內,冶造局就可印刷一千本一模一樣的書籍,這是人力抄書所萬萬不能相比的……” 看著冶造總署署長王甫,心中想著冶造局所擁有的工藝技術,禮部尚書杜宥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忽然,杜宥想到了一件事:既然冶造局可以印刷《百家姓》,換而言之,其他的書籍他們也能夠印刷咯? 想到這里,杜宥立刻詢問了王甫。 果然,王甫點點頭說道:“當然。” 杜宥、李粱、藺玉陽、馮玉等人對視一眼,心中咯噔一下。 在這個時代,相比較平民,文人還是有一種莫名的優越感的——可能大部分的讀書人都有著不錯的品德,并不會輕賤那些連字都認不得的平民,但在其骨子里,還是難免會認為自己比這些大字不識的農民擁有更高的社會地位。 這一點,縱使是像杜宥、李粱等老臣亦不能免俗。 可如今,冶造局利用印刷術,具備了在十日內就能印刷一千本書籍的能力,也必然會使書籍的數量過多,從而導致書籍的價格(非價值)低賤,可能低賤到連在田地里務農的農民都有能力購買。 雖然似杜宥、李粱等臣子十分重視墾田的農民,認為他們是使國家富強的基石之一,但他們仍無法接受這種情況,在他們看來,只有一小撮人出類拔萃的人,才有資格閱讀圣賢留下的書籍——如果你生來是農民,就該老老實實去田地里務農,而不是用站滿泥土的手去觸碰先賢留下的經典。 這是這個時代文人的固有偏見,無法根除。 “陛下!” 冷不丁地,杜宥高呼一聲,朝著趙弘潤拱手而拜,讓后者嚇了一跳。 “杜卿?”趙弘潤驚訝問道。 只見杜宥拱了拱手,一臉嚴肅地說道:“請陛下務必將冶造局那些印刷書籍的機械,交予我禮部監管。” 趙弘潤一聽就明白了。 很顯然,杜宥是擔心冶造局在有這個能力后,將魏國所擁有的書籍通通印刷個幾千份、幾萬份,廣發于民間,這樣做的后果就是,王族、士族無法再壟斷書籍,未來二十年后,他們的地位將受到平民子弟的嚴重影響。 其次,所謂物以稀為貴,一旦書籍變得普及,縱使是前代圣賢遺留下的書籍,其價格與價值也難免出現影響,這對于杜宥來說,是無法忍受的。 趙弘潤微微點了點頭,他也理解杜宥的擔心:萬一圣賢的書籍泛濫到平民百姓拿他當廁紙用,這非但違背了他印刷書籍的初衷,也侮辱了著寫這些書籍的圣賢。 不過在這件事上,他早有考量:“杜卿且放心,朕并不會坐視圣賢經典因為印刷術的出現而泛濫,縱使為了教授國民認字,朕也只允許冶造局印刷像《百家姓》這類認字用的啟蒙書,那些先賢的書籍,朕并不會使其泛濫于民間。” 他做出這樣的決定,一方面固然是為了安撫王族、貴族、士族,使其不至于產生驚恐;而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他覺得,魏國還沒到可以大量印刷那些圣賢書籍的地步。 揠苗助長的危害,他也是懂得的。 聽了趙弘潤的話,杜宥這才放下心來,不過他還是請求趙潤務必派人守住印刷術這個秘密——這非但是為了魏國的上流階級,也只是為了整個中原其他國家的貴族階級。 不過趙弘潤倒不以為然,因為他知道,別看印刷術是跨時代的工藝技術,但倘若這玩意落在韓王然與楚王熊拓手里,這兩位絕對會將其束之高閣,絕不會濫用,原因就在于印刷術的影響力太過于深遠,對于當前時代的國家來說利弊參半,絕非是那種一下子就能使國家富強起來的工藝技術。 “這樣吧,王甫,你回冶城后叫人整理整理,將印刷的器械,移交給禮部。” 在想了想后,趙弘潤還是決定由禮部來掌管這項神器,畢竟禮部本身就是掌管儀禮的機構,其中當然也包括對百姓的教化。 “是!”王甫拱手拜道。 “陛下英明!”年過六旬的杜宥,朝著趙弘潤深深地行禮。 趙弘潤擺擺手,笑著提醒道:“杜卿,朕將這等神器授予你禮部,可不希望你禮部將其束之高閣。……我想,因噎廢食的道理,你也明白,切不可因為此物會引起動蕩,而忽視它帶來的偏離,比如說,禮部用此物來印刷一些邸報,或者稍稍印刷一些書籍,只流傳于朝廷官員內部,這也是不礙事的嘛。” “臣受教。”杜宥拱了拱手說道。 確實,倘若只是印刷個幾百本書籍,僅流傳于像各地縣令、郡守、都尉這等朝廷官員,這在杜宥看來倒也不礙事,畢竟那些人本身也屬于士族范疇。 “接下來,就來商議一下學塾的事吧。” 趙弘潤拍了拍手說道。 既然普及認字的教材已經有了,那么理所當然,就要考慮一下如何普及教育——當然,這個教育指的是普及認字,魏國還沒有能力真正地普及教育。 普及教育,最好的途徑當然是開辦學塾。 其實在此之前,魏國就有類似的學塾,宮中有專門教導皇子的宮學,宗府也有培養本族子弟以及宗衛的學堂,就連在朝中,也有培養年輕官員——確切地說應該是進階性培養的學塾,就在翰林署轄下。 而前些年,魏國又在大梁創辦了軍塾,專門培養軍官,將那些勇武的千人將、軍侯,培養成認得字、能看得懂兵法的指揮將領。 可是面向民間百姓的學塾,朝廷卻是一個都沒有。 在魏國的民間,大多還是有錢人家聘請教書先生教導自己子女的模式,而窮苦子弟,則幾乎沒有接觸學識的機會。 很多有志氣的年輕人,全靠在富貴人家做工,在討得主人家歡心后,這才有機會一睹書籍。 不過這類的可能性太小,大多數情況,這些年輕人家里,多多少少是得有一點錢的。 就比如天策府右都尉張啟功,他也是平民出身,但他的父親乃是黃池縣的獄卒,憑借著一些灰色收入,倒也有可能給兒子想辦法弄幾本書籍。 再比如北一軍的軍師參將周昪,他就是小貴族子弟出身。 駱瑸亦是。 再比如汾陰令寇正,雖然他是窮苦平民子弟,但在他的家鄉,卻有「尚勛」這位舊氏族出身的老師,教授他學業。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