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忻州。 秀容縣。 遠山近水,一片片淡綠印入眼簾,峰巒疊嶂的五臺山到了。 且不說送信回歸、趕上大部隊的榮哥兒和一路護送的鐵牛,悟凈也從囚車中下來,定定地看向遠處綿延的山脈。 他們從小長大的地方,回來了。 古代有四次重大的滅佛事件,統稱“三武一宗滅佛”,三武者,即北魏太武帝拓跋燾、北周武帝宇文邕、唐武宗李炎,一宗者,即后周世宗柴榮。 那也是五代十國期間,唯一對佛法的強烈排斥,聽起來很遙遠,但距今也就是七十多年前的事情。 柴榮不僅是不喜歡佛教,關鍵是五代時期,連年征戰,土地荒蕪,社會動蕩,導致許多百姓不得已遁入空門,致使佛教迅速發展,不事稼穡的佛門子弟越來越多,大大影響了國家的財政稅收和兵役徭役征發,當真是到了不滅不行的地步。 那一次滅佛,也徹底結束了佛教的野蠻生長,將之納入朝廷的有效管理之下,明確了佛是利人的思想,不得不說,比起前唐的肆意,從宋朝開始的佛門中人,懂事了許多。 柴榮把惡人做在前面,但畢竟民間有大量的佛教信仰,趙匡胤添了衣服后,就下令停止毀佛,以重興佛教作為穩定北方,與爭取南方割據勢力的措施,后來也對五臺山進行了重點扶持。 到了如今的仁宗朝前期,五臺山有寺廟四十余所,僧尼兩千多人,后來越來越繁華,鼎盛時期更有寺廟七十多座,僧尼五千多人,所謂“層樓廣殿,飛閣長廊,云日相輝,金碧交映,莊嚴崇奉,邈越前代矣。” 所以和大相國寺一樣,五臺山不是一間寺廟,而是一個寺院群。 孫洪悟凈師徒所在的,是一座偏向于習武的寺廟,名佛光寺,寺內香火不盛,但武德昌盛,培養的多是武僧。 這些武僧為山中其他寺廟護院,為遠在汴京的大相國寺護院,也可下山為富商豪客護院,賺取錢財。 悟凈遙望寺院所在,目露感慨:“當年婁彥先算計先師,就是為了寺內的數百武僧,所幸得遇公子,才未有釀成進一步的慘禍……” 說罷,他又向著狄進合十行禮:“這幾年,寺內弟子多蒙公子照顧了!” “不必!鏢局之前整頓風氣,還是多虧有佛光寺的還俗武僧在,才不至于讓那群胡作非為的江湖子起哄鬧事!” 狄進討厭的是那些不納稅賦、不事生產、一味享受百姓信奉的僧人,而不是那些為生活奔波的苦命武僧,所以在他的介紹下,不少武僧下山還俗后,入了長風鏢局。 相比起那些起初還愿意賣些力氣,后來就越來越不服管束的江湖子,這些武僧勤勤懇懇,手腳干凈,鏢局自是歡迎,發現鏢局也不像商賈那般特意壓榨,克扣工錢,武僧更是樂意成為鏢師,有一份穩定的生活。 合則兩利。 “你們回寺內看一看吧,這里有禁軍護衛!” 狄進對著鐵牛和榮哥兒道,兩人難掩激動,點了點頭,與悟凈一起朝著山上走去。 此行五臺山,悟凈幾人只是順帶回家探視,狄進還有用意,開口喚道:“劉機宜!韓書寫!” 劉光順和韓綱出列:“狄相公!” 狄進道:“路上我已經囑咐過了,上了山后你們各自帶隊,走訪寺廟,將符合條件的僧人錄冊,若是見到有能言善辯的,也統統記下寺院和法號,明白了么?” 兩人暗舒了一口氣,齊聲道:“是!下官明白!” 此行五臺山,狄進準備挑選出一批可以對夏滲透的僧人。 這不是創新,歷史上宋朝就是這么做的。 對于如今整個東亞大陸來說,普遍崇信佛教是各民族的共同特點,佛教僧人當然可以成為戰爭的工具和倚重的力量。 比如神宗時期的拓邊,章惇開“梅山蠻”,鑒于“瑤人篤信佛法”,就借助當地密印禪寺長老的影響力,讓他們去說服蠻人,嘗到甜頭后,立刻招攬僧人隨軍; 后來熙河開邊時,也出動了名僧智緣,以“經略大師”的身份入了吐蕃,成功地說服了不少部落,宋兵緊跟其后,將不愿意被說服的打服; 等到開邊成功后,宋廷又在新的占領區域,大肆修建佛寺,利用教化之力,迎合拉攏蠻人之心,順利過渡統治,潛移默化,變革風俗。 不僅是大的戰略布置,小的戰術運用,僧人也很有作用,比如為諜細,將情報縫在衲衣里面行走,很難遭到搜查。 當然此舉不僅是宋朝在做,遼國也這般為之,以致于天禧三年,即十一年前,河北邊緣安撫使劉承宗,建議對河界北岸來的僧人嚴加盤查,將這個風氣狠狠扼殺了一番。 歷史上二十多年后,遼國還是不死心,又派遣邊地幾個州的漢人來五臺山出家,先把自己的身份洗白為僧人,再刺探邊事。 結果又被發現,宋廷下詔嚴查五臺山出家僧人,如果沒有保人,就不得入寺為僧,魯智深出家要有保人,倒是暗合了這一條。 現在狄進則卡在這個不遠不近的年代,而且他準備安排的僧人,目標不僅僅是遼國,還有西夏。 河西各族對于佛門的崇信,不亞于遼,之前機宜司安排進夏州的諜細里面,就有不少僧人,現在更準備用五臺山的名僧。 這所謂的名僧,不是真正那種德高望重,但很難跋山涉水的老僧,而是有兩個條件: 第一,要游歷過河西之地,于當地部落擁有一定知名度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