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不僅從一個傀儡變?yōu)閷嶋H的政權(quán)領(lǐng)袖,唃廝啰厲害的地方,還在于接下來還于宗哥河之役中大敗西夏,將所向披靡的黨項軍隊打得威風(fēng)掃地,此后又“數(shù)以奇計破元昊”,使這位驕狂的戰(zhàn)爭瘋子再也不敢侵犯唃廝啰的疆土。 而青唐吐蕃聯(lián)宋抗夏,唃廝啰政權(quán)自然得到了宋朝的大力支持,于天圣十年,授其為寧遠大將軍,愛州團練使,此后加官,屢次給青唐吐蕃物資上的援助,唃廝啰也與宋開展茶馬互市,積極發(fā)展與西域的貿(mào)易。 如果從這么看來,青唐吐蕃似乎是宋人的盟友,可隨著時局的變動,地方政權(quán)是否還會如原定的軌跡進行,本就是個未知之?dāng)?shù),即便過兩年,唃廝啰還是上臺掌權(quán)了,他又會親善宋朝么? 現(xiàn)在狄進準(zhǔn)備滅西夏,如果宋廷真的收回河西之地,青唐吐蕃就成了下一個清理對象,唃廝啰就是敵人。 地緣政治上的結(jié)盟與敵對,向來如此,變化無常。 所以狄進此前所言,并非空話,真有全盤上的考慮。 先通過李立遵、溫逋奇的行為,確定了吐蕃的內(nèi)亂不休,贊普之位并非遙不可及,又進入下一個話題: “你可知,河湟番部從血脈上,其實并不全都是純正的吐蕃人,有很大一部分是唐時陷蕃漢人子孫后代?” 乜羅奇道:“還請相公賜教!” 中原王朝的史書上,從來是坦言失敗,留于后人教訓(xùn)的,狄進也很直接:“前唐對吐蕃的戰(zhàn)事,自高宗朝起,便多有一戰(zhàn)覆沒十余萬的慘敗,薛仁貴敗于大非川,李敬玄、劉審禮敗于西海,損兵動輒十?dāng)?shù)萬以上的,這些兵士不全是死亡,兵敗被俘的將士數(shù)以萬計。” “此后安史之亂后,唐勢力中衰,吐蕃乘勢擴張,安西、北庭兩大都護府與中原的聯(lián)絡(luò)被切斷,河西諸多州縣皆盡陷于吐蕃之手,這些世代居住的漢人,也被吐蕃所控制。” “普通的漢家百姓,成了逐水草、牧羊馬的高原人,通文墨的士人,則被吐蕃王庭錄為家臣……” “三百余年的時間里,漢人世家轉(zhuǎn)化為了吐蕃部族,如今吐蕃部族中有許多原本是漢家苗裔,這點沒什么不好承認的!” 乜羅對于歷史不了解,對于現(xiàn)狀很了解:“原來如此!不瞞相公,我家祖上,例會漢言,多識文字,很可能就是漢家苗裔啊!” 既然自己不是贊普后裔,那有漢人血脈也不錯,畢竟他漢話標(biāo)準(zhǔn),確實通曉漢人文化,朝廷若是真要支持他,別說祖上是漢人了,現(xiàn)在認祖歸宗,叫一聲義父都是可以的。 乜羅既然懂事,狄進微微頷首,露出一分親近之色:“我于朝堂上提出的對夏策略,是‘和黨項,滅李氏’,你可知曉?” “下官當(dāng)然知道!” 乜羅宏聲道:“相公并未因李氏一家之叛,波及黨項各部族,實在仁德!” 狄進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若天下百姓都能安居樂業(yè),亦是我等之愿,然先帝對李德明諸多寬厚,他卻忘恩負義,更養(yǎng)出了李元昊這等豺狼之輩,李氏必滅,河西也該回歸中原所屬!” “即便收服了河西地區(qū),生活在那里的依舊是黨項人,統(tǒng)治他們的肯定也要有黨項人,因俗而治,化夷為漢,才是統(tǒng)治的關(guān)鍵!” “此等方略,我在朝一日,便會矢志不渝地貫徹下去,黨項如此,吐蕃亦如此!” 乜羅看著這位年輕的面龐,緋袍銀魚的榮耀,執(zhí)掌一路軍政的權(quán)勢:“相公英明,下官佩服!” 事實上,如果是那種武臣,哪怕是出身番人的折家,乜羅也絕對不會與之合作。 今日一軟弱,明天等待對方利用完畢,說不定就對自己的番部舉起屠刀,提著人頭去換功勞了,這樣的武人太多了,誰敢跟他們合作? 換成一位年邁的文官高層,乜羅同樣擔(dān)心人亡政息。 畢竟這等大事都不是短期能夠完成,有時候長達數(shù)載乃至十?dāng)?shù)載,也許那德高望重的相公本不愿毀諾,可生老病死,由不得己愿,換一位宰執(zhí)過來,又是怎樣的態(tài)度就說不準(zhǔn)了…… 而眼前這位年輕的相公,無論是從年紀(jì)、地位還是權(quán)勢保障來說,都是最好的合作對象,乜羅此時此刻甚至萌生出一種慶幸之感。 如果有朝一日,他的成就遠遠超出了今日河?xùn)|番部首領(lǐng),那正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想到這里,他干脆拜倒:“下官愿追隨狄相公,平李賊,建功勛!” “好!” 狄進探手,將他扶起,拍了拍肩膀:“立功之人,朝廷絕不會吝嗇賞賜,有朝一日,你若得賜姓,回歸漢家苗裔,我亦是欣慰的!” 漢化的夷族首領(lǐng),多有賜姓,李元昊開國之初,就摒棄了前唐賜予的李姓,轉(zhuǎn)而自己的黨項姓氏,乜羅卻很愿意得到朝廷支持,趕忙道:“此前李賊派出使者,為下官所拒,此獠定不死心,下官是否要與李賊虛與委蛇?” “不必!” 這件事同判孫霖早就稟告過,狄進早有打算:“麟州的事情肯定已經(jīng)傳入李德明的耳中,如今雁門關(guān)外,遼軍偃旗息鼓,不敢犯我邊疆,番人各部又不如他所愿生亂,此人再也無力入侵軍備森嚴(yán)的河?xùn)|了。” 或許對于這個年代的人,不算什么,但狄進很清楚,從今時起,就不再是宋朝邊境要防范西夏人的侵擾,而是夏州的李氏一族,開始提心吊膽的擔(dān)心被滅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