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真正知兵之人,應該清楚軍隊從來不是人數越多越強,游牧民族全民皆兵的意義,也并不在于真的能將每個國民都用于戰事。 所以單論兵力,哪怕宋軍如今沒有暴兵百萬,依舊占據優勢,這也是趙光義兩次北伐燕云,起初都是高歌猛進,捷報連連的原因,并不是打遼國一個出其不意,如果真的硬刀硬槍的拼,宋軍其實完全不虛遼人。 當然,兩軍對陣,從來不會那么呆板,遼軍在兵力的數量上不足,卻可以運用騎兵的高機動性,攥緊拳頭,將宋軍各個擊破,兩次北伐大敗,都說明了這點。 可現在,先是遼東十萬軍隊平叛,又有遼西七萬軍隊護送李成遇回興靈繼位,還有遼國北部與中京的駐扎,鎮壓當地各族,哪怕是粗略計算一下,燕云之地的守軍都已經捉襟見肘了。 如果這個時候宋人真的北伐,太子微微一個激靈,面色也不由地變了:“宋人真敢這么做?他們就不怕第三次敗陣,再也沒了與我大遼和談的機會?” “殿下,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 對待太子,蕭孝忠就不好把太后執政的那套說辭拿出來,直接道:“燕云不容有失,我們必須要防備宋軍真的北上,如今鎮守析津府的是統軍蕭惠,他能退敵于我大遼境外么?” 太子嘴動了動,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相比起朝堂上的臣子往往站隊陛下、皇后和元妃,蕭惠可以說是為數不多的太子黨,放到宋朝那邊就是潛邸舊臣,自然深得信任。 可現在就連太子都不得不承認,單靠這位鎮守燕云,確實讓朝中無法安心,稍加停頓后,唯有問道:“那依照大舅之意,該當如何?” 蕭孝忠沉聲道:“調兵!” “調兵?從遼東調?” 太子皺眉:“可逆賊大延琳好不容易被困于遼陽府內,大將軍斷了其外援,再筑重壘圍之,聯絡城內忠誠之士,此時如果將他們調回,恐怕要前功盡棄啊!” “殿下所言極是!” 蕭孝忠頷首:“所以遼東平叛的軍隊不能動,那就只能把遼西的蕭匹敵部給調回來!” “嗯?” 太子頓時警惕起來。 蕭匹敵是皇后的人,而對于將他養大的嫡母皇后,太子是極為敬重的,心里實則挺反感那位尖酸刻薄的生母,現在蕭孝忠所為,是不是元妃授意的? 蕭孝忠卻是語重心長地道:“太子殿下,老臣不僅是北府宰相,你我還血脈相連,我這個當親舅舅的,難道還會在這個關頭爭權奪利,損了你的儲君之威?實在是燕云之地,不容有失啊!” 太子想到這位大舅確實是一位明事理的人,或者說,他的五個舅舅為人都還不錯,由此才讓元妃家的勢力急劇膨脹,緩緩地道:“大舅之意,孤已明了,那現在該如何?” 蕭孝忠正色道:“殿下,你是監國太子,代大遼天子管理國事,然這等大事,不可私自決斷,必須要向陛下稟明利害!” 太子抿了抿嘴,有了決斷:“此事確實干系重大,孤這就入宮!” 入宮之前,太子的背影極為偉岸,大遼五京六府一百五十六州,是在他的肩上擔著。 但等到入宮回來,太子雙肩塌下,步履匆匆,等到了面前,冷冷地看了這位大舅一眼,臉色極為陰沉,那模樣甚至要拂袖趕人。 蕭孝忠隱隱料到這位會被呵斥,卻也知道現在萬萬走不得,湊上前去,彎腰往下一躬:“請恕老臣失禮,敢問陛下是如何說的?” “大舅切莫如此!” 終究是自己的嫡親長輩,又是大權在握的北府宰相,太子還是伸手將他扶起,冷冷地道:“如何說的?父皇指著孤的鼻子罵,‘攪吧攪吧你們就攪吧’,然后不住地咳嗽,顯然氣憤至極,話都講不下去了!” 蕭孝忠心頭一沉,陛下竟然也認為元妃一族是為了一己私欲,要打壓皇后的人,才提議撤軍? 雖然元妃確實是那樣的人,但天可憐見,他此番提議讓蕭匹敵退軍,還真的不是擔心對方奪了軍權,與蕭孝穆分庭抗禮,而是覺得燕云不容有失,必須先顧自家,等到內部穩定,再與宋人爭奪河西啊…… 眼見這位大舅面容悲戚,身形搖搖欲墜,太子眉宇間又浮現出自矜:“不過父皇雖然責罵了孤,卻也點了頭,同意調蕭匹敵統率的精兵速速回援……” 蕭孝忠馬上明白,剛才是這位太子的拿捏,卻也認了,如釋重負地道:“好!那就好啊!” 太子得意地彎了彎嘴角,卻是將遼帝停下咳嗽后,那句低沉而無奈的話語拋之腦后:“兒啊,現在退兵,防衛燕云,能安國中之心,然伱來日要挑的擔子,就很重很重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