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將任守忠喚來!” 兩刻鐘不到的時間,入內內侍省都知任守忠就匆匆而入,深夜時分居然還是穿戴整齊,跪倒在地,垂首領命:“圣人!” 劉娥看著這個宮內的老人,難得地露出一絲溫和:“稷臣,你辛勞了,夜里還守著!” 任守忠身軀一顫,瘦長的臉上滿是慚愧:“圣人這話,就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守個夜又算什么,便是日日夜夜為圣人祈福,也是甘之如飴啊!” 劉娥眼神淡漠下去:“你一片忠心,老身知曉。” 任守忠心頭一沉,馬上知道自己演過了,這位太后是當真難伺候,別的人越老越是懷念溫情,這位老了老了腦子依舊半點不糊涂。 所幸半夜相招,必有要事,劉娥略微敲打了一下這個內宦后,轉而聊起了宗室:“前些日子北宅不寧,近來可好些了?” 任守忠馬上道:“三節度家中禍事未平,兩位小郎的身體已然康健,如今正在由法顯道人開壇,驅除邪氛……” 三節度就是趙允讓,任守忠將他家中情形道明,詳細程度對比之前皇城司的報告,有過之而無不及。 劉娥聆聽著,突然道:“那位法顯道人,真是希夷先生的傳人么?” “圣人恕罪,此事老奴尚未查清。” 任守忠垂下頭:“不過太平興國寺住持凈妄大師有言,法顯于道、佛二教,皆洞徹其宗旨,在辯經上他也只能甘拜下風!” 劉娥清楚,四座皇家寺院,若論最冷清的就是城外兩百里的太平興國寺,偏偏四位住持的佛法,卻是以太平興國寺的最為高深:“凈妄大師都有這般評價,這位確有造詣,讓他去道錄院,領一份度牒吧!” 道錄院隸屬鴻臚寺下,掌宮觀、神像科儀制度、道門威儀及州郡天慶觀住持人選,一介云游道人能入道錄院,不僅可以獲得代表身份的度牒,更有了入宮面圣的機會。 任守忠低垂的目光閃了閃,趕忙領命:“老奴遵旨!” 劉娥不再多言,轉而向榻邊走去,任守忠緩緩起身,悄無聲息地往后退去,心中知道,太后因為身體的不適,太醫院所用的藥物又已經到達極限,開始對方外之士產生興趣了。 這并非心血來潮,而是他安排了不少內侍婢女,有意無意地提及,終于引發了太后的興趣。 可眼見著要功成,任守忠的心中又不免忐忑,露出猶疑之色。 他打小入宮,確實是宮中老人,但至今也不過四十多歲,內官的壽數又比普通人要長,只要在宮內養尊處優,任守忠覺得,自己還有不少年月可活。 偏偏這一年來,江德明、閻文應、楊懷敏的臉在腦海中不斷浮現,個個面容猙獰,滿臉血污,前人的下場擺在面前,他眼神里的遲疑終于消退,露出堅定,朝著內侍省快步走去。 剛到門口,就見一位年紀輕輕的內官走了出來,見禮道:“任都知!” 任守忠還禮:“張勾當!” 對方正是官家貼身內侍張茂則,如今的差遣是勾當內東門,要知道出入內宮,多經由內東門,這個職務便是掌宮禁人與物的出入,相當重要。 論資歷,張茂則還遠不如任守忠,可在宮內受到的敬畏與巴結,卻是不遑多讓,因為大家都知道,未來的掌權者是這一位。 恰如太后和官家。 任守忠自然憤恨,但此時心里有鬼,身體緊繃,默默戒備,果不其然對方看似順口地問道:“任都知是剛從慈寧殿中回來?” 任守忠點了點頭:“圣人相招,老奴前去聽命,若是官家問起,張勾當可盡管回話,圣人今夜安歇得不好,明日可遲些問安!”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