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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瓏頗為無奈：“衙內(nèi)，江湖事真不是少郎能夠參合的，如今敢繼續(xù)留在京師的，都是江湖上的能人，其中自然不乏窮兇極惡之輩，輕易不可招惹！”

    狄知遠(yuǎn)道：“請喻娘子放心，我不會招惹，只是防范之心不可無，想先一步了解一二。”

    玲瓏看向朱兒，朱兒嘆了口氣：“跟他說吧，這小子孩提之時，就開始學(xué)文習(xí)武，心里倒也有數(shù)！”

    “好！”

    玲瓏緩緩地道：“如今京師里面，成規(guī)模的江湖結(jié)社，其實只有一個，污衣社！”

    狄知遠(yuǎn)心里覺得這名字挺奇怪，聚精會神聽了起來。

    這個江湖結(jié)社，還與國朝的強盛有關(guān)，如今別說天下各州縣，即便是異族之人，都不斷朝著京師匯聚。

    正如隋唐的長安把關(guān)中之地過度開發(fā)，以致于那里至今還緩不過氣來，現(xiàn)在的開封同樣有類似的問題，由此朝堂上有官員提出，是不是要換一座都城。

    但此事牽扯重大，僅僅是停留在議論階段，決策和實施都遙不可及。

    就目前看來，至少要等到北方局勢徹底定下，才會考慮遷都議題。

    既然一時半會遷不了都城，那么有些問題就必須解決。

    比如排水。

    曾經(jīng)惡賊盤踞，禍害京畿的無憂洞，其實是整個京師的排水系統(tǒng)，以前里面住滿了乞兒，乞兒為了最基本的生存，會清除污泥，無形中承擔(dān)了疏通的工作。

    后來乞兒幫被滅，賊人被一掃而空的同時，各種出水口的淤泥也開始堆積，泰定二年京師就淹過一次，此后朝廷不得不專門召集人手疏通。

    但無憂洞的環(huán)境就不是正常人能夠適應(yīng)的，更何況里面四通八達(dá)的道路，由于迷路，就走失了整整五名差役，還有近百人生病倒下，不得已間還是招募乞兒流民，花費了大半個月，才將淤泥初步疏通。

    污衣社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誕生出來的。

    污衣污衣，顧名思義，就是愿意干這臟活的人，再由江湖會社管理起來，與朝廷對接，在初步嘗試后，開封府衙認(rèn)為此舉甚佳，這個結(jié)社就飛速發(fā)展了起來。

    “污衣社成立了九年，社眾有千余人，更占據(jù)了無憂洞的地利！”

    玲瓏說到無憂洞時，眼神深處還有一絲傷感，語氣上已然沒有絲毫的波動：“會首姜九，手段高明，素有威望，江湖人敬稱‘九爺’，若說如今在京師，唯一還具備一定地位的江湖子，便是這個得府衙認(rèn)可之人了。”

    狄知遠(yuǎn)奇道：“九爺？好奇怪的稱呼……”

    玲瓏解釋道：“當(dāng)年無憂洞中盤踞著一個勢力，叫‘乞兒幫’，其中的丐首就以爺相稱，象征著手下要如同伺候親父一般言聽計從，現(xiàn)在的污衣社姜九，同樣有了這樣一呼百應(yīng)的威勢，占據(jù)無憂洞的地勢，麾下勢必暗蓄亡命之徒，而且府衙還要靠著他保證下水通暢，若有暴雨天氣，不再淹沒街巷……”

    狄知遠(yuǎn)大致明白了，這種既有江湖信譽，又能得廟堂認(rèn)可的勢力首領(lǐng)，確實不容小覷，在姑姑承認(rèn)自己出師之前，他這小身板還真的招惹不起。

    所以他直接問道：“倘若污衣社參與到這起案件中，我要查案時避開其耳目，該怎么做？”

    玲瓏微笑：“污衣社活動的地方多為外城，若是走訪外城民居，衙內(nèi)再是小心，都避不開他們的眼線，若是大相國寺往北的富貴坊市，他們想要跟隨，就沒那么容易了……”

    “多謝喻娘子！”

    狄知遠(yuǎn)抱拳，再問了幾個關(guān)于交趾人和污衣社的細(xì)節(jié)，朝著兩人行禮致謝，告辭離去。

    朱兒目送這少郎出了門，看向這位搭檔：“如何？”

    玲瓏由衷地道：“小小年紀(jì)便有這般能耐，不愧是狄相公之后！”

    朱兒感嘆：“這孩子從小懂事，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么小的年紀(jì)就知道為家中分憂了……”

    玲瓏有些奇怪：“追兇是為了家中分憂？”

    “那倒不是，應(yīng)該是興趣使然！”

    朱兒失笑，旋即臉色又凝重起來：“國子監(jiān)死了科舉士子，這不是小事，兇器又疑似異族所用，要知遼人一旦停納歲幣，便是我朝出兵之日，許多人等著這一天的到來，等了太久了！若是案情背后還潛藏著別的風(fēng)波，你與機宜司來往甚密，都要做好準(zhǔn)備！”

    “明白！”

    玲瓏正色應(yīng)下。

    這也是她和喻平愿意以這位為主事的原因。

    雖然朱兒吃的多，干的少，可這份著眼于大局的眼光，卻是他們夫婦不具備的。

    “終于要打仗了！”

    且不說朱兒提醒了玲瓏，再看著米鹽市價的變動，于公輸居內(nèi)發(fā)出感慨，狄知遠(yuǎn)出了這家正店，沒走幾步路，就見到公孫彬和包默成站在街邊，朝著自己揮手。

    少年偵探團(tuán)會合。

    公孫彬率先道：“三日前，瓊林苑的禁軍還真的注意到了司馬君實，他當(dāng)時站在路邊，失魂落魄，許久未動一下，禁軍見狀本想上前詢問，剛剛走過去，他人倒是主動離開了，但那位禁軍聞到了，司馬君實身上有著一股淡淡的氣味，似是用了香料……”

    包默成接著道：“我在太學(xué)和國子監(jiān)詢問了一遍，除了曾子固外，司馬君實還有兩位來往較多的同窗，給出了一個新的線索，近來他頻頻去往第一甜水巷，購置器物！”

    “且慢！若要購置日用品，實惠些的選擇，應(yīng)是去大相國寺的萬姓交易場吧？”公孫彬奇道：“司馬君實是簡樸之人，連仆從和書童都沒有，怎會去第一甜水巷呢？”

    包默成道：“這也是同窗的疑問，根據(jù)他們的猜測，司馬君實或許有了一位相好的娘子，去那里是買胭脂水粉的！”

    “啊？那香料莫非是女子所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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