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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炷香時間不到，赤水軍還在駐地沒有外出的各營士卒，都已經(jīng)集結到位，在校場列隊等候訓話。

    “方節(jié)帥，赤水軍列隊完畢，校場內外共計一萬五千余人。其余有些在外巡邏，有些分散屯扎于其他駐地。”

    郭子儀對方重勇叉手行禮稟告道。

    “傳令兵到位了么？”

    方重勇沉聲問道。

    這么大一個校場，又沒有電子擴音設備（基本擴音裝置還是有的），離得遠的方陣都是通過傳令兵傳話。

    類似這樣全軍訓話的次數(shù)，日常幾乎沒有，很多丘八終其一生也不曾見過。

    不僅如此，天子在進行“大禮儀”祭祀活動的時候，因為參與者太多，其實也是通過局部傳令的方式，由專門負責傳令的軍人或宦官傳話。

    “回節(jié)帥，皆已待命，請訓示！”

    郭子儀大聲喊道。

    “嗯，郭副軍使有心了。”

    方重勇淡然說道，特意加了一個“副”字。

    一行人走上校場看臺，方重勇看著四周密密麻麻的方陣，心中幻想著數(shù)萬人的軍陣在戰(zhàn)場上廝殺的壯觀場面。

    那真是如山崩地裂，洪水奔涌，不可言狀。

    單個人的力量，在大軍面前無足輕重。

    “朝廷有命，赤水軍中須選出一萬人，分別遷徙河東五千，朔方五千。另有河東軍五千，朔方軍五千入赤水軍以補齊編制。

    此事已經(jīng)無從更改。

    本節(jié)帥不玩什么厚此薄彼的把戲，在這里跟你們一五一十的說明白。

    選一萬人，本節(jié)帥說了算。選誰不選誰，看你們的表現(xiàn)如何。

    遷徙出河西的安置費，一人五十絹。河西這邊本節(jié)帥特批，先給你們發(fā)再上路。

    此外，還要選出一萬精銳，西征小勃律。只要愿意出征，并且最后被選上的，先發(fā)一年春衣冬衣。要是能打贏，朝廷還有賞賜。

    本節(jié)帥問伱們，有沒有不愿意參加遠征，也不愿意改遷河東或朔方的人，現(xiàn)在就出列！”

    方重勇說了一通話，傳令兵立刻離開看臺，前往遠處方陣傳話。

    然后看臺上的所有將領，包括作為親兵的銀槍孝節(jié)軍部分士卒，都在靜靜觀察著有沒有人站出來。

    出乎意料的是，大概是被某些“江湖傳聞”的故事給嚇壞了，此時沒有一個人愿意站出來表態(tài)“不遷徙，不遠征”。因為此刻出列，極有可能被主將以儆效尤，當著一萬五千多人的面被斬立決！

    “很好，赤水軍中果然沒有孬種。

    本節(jié)帥已經(jīng)給過你們機會。所謂有言在先，現(xiàn)在就說明白：將來有不服移鎮(zhèn)者，斬立決。

    三日后，赤水軍中開始選拔遠征軍，校場之上各憑本事。諸位各自回營吧！”

    說完，方重勇大手一揮轉身便走，直接出了赤烏鎮(zhèn)。看得郭子儀等赤水軍將領面面相覷。

    等眾人已經(jīng)離開了赤烏鎮(zhèn)的范圍，快到武威城城門口的時候，郭子儀忍不住將方重勇拉到一旁，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方節(jié)帥，剛剛軍中訓話，只怕回紇城旁聚落不會心服口服。讓他們一起搬遷到河東和朔方，不亞于給樹木斷根。

    如此一來，赤水軍中回紇騎兵嘩變或難以避免。”

    郭子儀一臉懇切說道。

    “所以，他們就應該在校場上一較高下，進入遠征軍序列，在西域建功立業(yè)。”

    方重勇淡然說道，輕輕擺手，顯然不當回事。

    郭子儀無言以對，他是應該說對方太想當然呢，還是說這位衙內想建功立業(yè)想瘋了在瞎搞呢？

    郭子儀認為，回紇騎兵的問題，需要耐心溝通，好生安撫。

    他們所屬的城旁聚落現(xiàn)在也是進退兩難，這些都是非常現(xiàn)實的生存問題，絕不是在無理取鬧。

    “節(jié)帥，丘八們想的多半不是封妻蔭子，而是當兵吃糧。

    您說的建功立業(yè)，他們不明白啊。”

    郭子儀一臉苦笑，換了個角度勸道。

    “回紇部落內遷，進而編戶齊民，乃是自開元以來的國策之一。不是本節(jié)帥不想遷就他們，而是朝廷不能遷就他們。

    不肯接受正規(guī)調令的部曲，那就不值得存在于邊軍，本節(jié)帥到時候定然會用雷霆手段擺平。

    今日校場訓話，不過是告訴赤水軍所有士卒：本節(jié)帥做事堂堂正正，不玩那些魑魅魍魎的伎倆，一個唾沫一個釘。

    赤水軍中其他人不跟著回紇騎兵一起鬧，那回紇騎兵就鬧不起來。

    郭副軍使拭目以待便是，朝廷有什么責難，本節(jié)帥一力承擔。天塌了，還有高個頂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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